西郊旧电厂的铁门在身后发出锈蚀的呻吟。
苏砚裹紧外套,潮湿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她望着眼前这座被爬山虎覆盖的建筑,混凝土墙面上还留着当年爆破的焦痕——和墙上那张航拍图里的爆炸现场,连裂痕走向都分毫不差。
裴溯的手指突然收紧,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攥住了他的袖口。
他的掌心滚烫,却在微微发颤,目光钉在门楣上褪色的“1978”字样上,喉结动了动:“我妈出事那年,这家电厂刚被列为废弃项目。”
韩冰的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回音撞着残墙。
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按亮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碎玻璃,“跟紧了。”地下室的台阶积着半指厚的灰,苏砚踩上去时,鞋跟陷进粉尘里,像踩进某种被封存的秘密。
转过三道弯,霉味突然浓重起来。
韩冰的手电筒照向墙面,苏砚倒抽一口冷气——整面墙都被照片和文件覆盖,泛黄的纸页用红绳串成蛛网,最中央是张黑白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个裹蓝毯子的婴儿,背后“仁爱精神病院”的招牌被阳光晒得发白。
那是裴溯母亲林晚晴,比新闻里年轻二十岁的林晚晴。
“她是‘茧计划’最初的资助者。”韩冰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七年前你解剖刀上的血,根本不是我母亲杀的人留下的——那是实验体的血。”
裴溯的肩膀剧烈起伏,他一步跨到墙前,指尖几乎要戳破照片里林晚晴的脸:“不可能!她被押上法庭时,手里还攥着我送的蝴蝶发卡!他们说她用手术刀割了病人的喉管——”
“因为她要阻止实验体失控。”韩冰扯下一张实验日志拍在桌上,纸页边缘卷着焦黑,“1998年冬,仁爱精神病院接收了六名‘特殊患者’,他们的脑电波异常,攻击性指数是常人三倍。林医生发现院方在给他们注射神经毒素,她偷了实验数据想报警,却被当成同谋。”他顿了顿,“你以为当年的庭审为什么那么快?因为有人要她永远闭嘴。”
裴溯的指节抵在桌沿,骨节泛白。
苏砚看见他睫毛在颤抖,像被暴雨打湿的蝶翼。
她想碰他的背,手悬在半空又放下——此刻任何温度,都可能让他碎成齑粉。
“姐姐。”
苏砚的呼吸陡然停滞。
那是苏棠的声音。
她猛地转身,声音却来自墙角积灰的木箱。
掀开箱盖的瞬间,霉味裹着熟悉的茉莉香涌出来——是苏棠最爱的香包。
最上层压着封信,信纸边缘被撕得毛糙,字迹却工整得反常:“姐姐,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不要恨我。我选择成为工具,只为让你活下去。他们说只要我配合,就不会动你。”
苏砚的指尖陷进纸里。
七年前的暴雨突然在耳边炸响,她记得苏棠那天穿鹅黄色连衣裙,说要去买蝴蝶发卡;记得自己在解剖室加班到十点,接到报警电话时,妹妹的书包还挂在玄关钩子上。
“她到底在怕什么?”她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锁,“什么工具?谁要动我?”
韩冰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扫了眼屏幕,脸色骤变:“李明轩约裴溯去圣心诊所,说有‘关键证物’。”
裴溯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扯过桌上的U盘塞进西装内袋,动作快得像道影子:“苏砚,你留在这里。”
“不行。”苏砚抓住他的手腕,“这是陷阱。”
“我知道。”裴溯反手扣住她的手,把一支银色录音笔按进她掌心,“但他要的是我。如果我没回来——”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去律所找周涛,他能破解这东西里的加密文件。”
圣心诊所的冷光灯刺得裴溯眯起眼。
消毒水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血锈味,他数着地砖缝走到三楼,302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李明轩的笑声:“裴大律师,可算来了。”
推开门的瞬间,裴溯便锁定了墙角的针孔摄像头。
他扯松领带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袋:“什么证物,需要劳烦李总亲自设局?”
“别急。”李明轩抽出一张DNA报告拍在他面前,照片上的女孩有和苏棠七分相似的眉眼,“苏棠三年前就死了,你身边那个,是‘茧计划’培育的实验体。”
裴溯的手指停在报告边缘。
他想起苏砚解剖时的专注,想起她深夜翻找妹妹照片时睫毛上的泪,想起她总把苏棠的蝴蝶发卡别在白大褂口袋——这些,是程序能模拟的吗?
“粗糙。”他扯动嘴角,“伪造DNA需要至少三天,而你约我见面的短信是两小时前发的。”他突然倾身拽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熟练输入一串密码,“不如看看医院原始记录?”
屏幕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2016年7月15日手术记录:患者林雪(化名),脑额叶局部切除手术,执行医院:仁爱精神病院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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