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朝,青州,临江城。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傍晚的细雨却已带着几分黏腻的潮气,无声地浸润着这座毗邻大运河的繁华城市。
林家祖宅,位于城西已然破败的旧院一角,一间简陋的书房内。
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一隅黑暗,映照出少年清瘦而苍白的侧脸。
林轩放下手中的《大夏通史·武道初解》,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书页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被翻看了无数遍。上面的文字他早已倒背如流,但体内那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真气,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三年未曾有丝毫寸进。
武道一途,筑基为始。可他连筑基初期都未能稳固,在同龄人早已迈入筑基中期,甚至后期之时,他依旧在原地踏步。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消散。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三年前,一个来自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的灵魂,在一次意外后,莫名占据了这具同样名为林轩的垂死少年身躯。原主因冲击筑基失败,心神俱损,给了他鸠占鹊巢的机会。
本以为穿越者必有福利,奈何现实骨感。这三年来,他忍受着家族内“灾星”、“废柴”的嘲讽,消耗着微薄的例钱购买丹药,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偷偷修炼前世记忆中似是而非的“内功心法”,却始终无法打破这具身体的桎梏。
修为停滞不前,带来的不仅是实力的卑微,更是地位的跌落。他本是林家嫡系一脉,父亲林啸天曾是名动青州的天才人物。然而,十七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父亲蒙冤失踪,生死不明,家族也因此受到牵连,从青州顶尖世家跌落至如今只能在临江城勉强立足的二流势力。母亲早逝,父亲失踪后,他在族中更是无依无靠,若非母亲留下的些许旧情和家族长老碍于颜面的些许照拂,恐怕早已被扫地出门。
“林轩!滚出来!”
突兀的厉喝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林轩眉头微蹙,放下书卷,起身推开房门。
院中站着三名华服少年,为首一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恶意,正是大伯林宏业的独子,他的堂兄林浩。身后两人则是旁系的跟班,一脸谄媚与看好戏的神情。
“林浩堂兄,何事?”林轩语气平静,这三年来,类似的场面他已经历太多。
“何事?”林浩嗤笑一声,上前两步,几乎指着林轩的鼻子,“你这个灾星,还有脸问何事?下个月的家族小比,你就不用参加了!免得上去丢我们林家的脸!”
林轩眼神一凝。家族小比,是林家年轻一代展示实力、获取资源的重要场合。虽然他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但放弃参赛,等同于主动放弃最后一点家族资源的倾斜,彻底坐实废柴之名,未来在族中将再无立锥之地。
“家族规矩,年满十六,未达筑基后期者,皆需参加小比,以观后效。堂兄似乎无权剥夺我参赛的资格。”林轩不卑不亢地回应。
“规矩?”林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跟你这个灾星讲规矩?你爹当年就是不懂规矩,才给家族招来大祸!你一个连筑基都稳固不了的废物,参加小比除了自取其辱,还能有什么作用?浪费丹药吗?”
提及父亲,林轩心中一股无名火骤然升起。原主残留的情感,以及这三年来他暗中查探所知的零星线索,都让他对父亲“蒙冤”之事深信不疑。这“灾星”之名,大半也源于此。
他强压下怒意,沉声道:“我父亲之事,真相未明,堂兄还是慎言。至于小比,我自会参加,不劳堂兄费心。”
“哟?还敢顶嘴?”林浩脸色一沉,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两名跟班狞笑着上前,身上筑基中期的气息散发开来,形成一股压迫感。他们虽是天资寻常之辈,但对付一个“筑基未稳”的林轩,自觉绰绰有余。
林轩心知今日难以善了,体内那缕微薄的真气悄然运转,准备拼死一搏。即便不敌,也绝不能再任人欺辱!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一名身着灰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步走入小院。正是林家如今仅存的几位长老之一,负责管理家族子弟修炼事宜的林岳长老。
“林岳长老。”林浩几人见到老者,气势顿时一馁,连忙躬身行礼。林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长老,我们只是……只是来督促林轩堂弟勤加修炼,莫要耽误了小比。”
林岳长老浑浊的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林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惋惜,也有一丝无奈。
“家族之内,禁止私斗。都散了罢。”林岳长老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林浩狠狠瞪了林轩一眼,低声道:“算你走运!我们走!”说完,带着两个跟班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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