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焚身的剧痛仍在骨髓里灼烧,苏惊盏猛地睁眼,呛出的池水带着荷叶的腥甜——眼前不是吞噬她的冲天火海,而是苏府荷花池的碧叶连天。前世庶妹苏令微举着火把的狞笑犹在耳畔:“姐姐,苏家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姐姐醒了!吓死妹妹了!”尖锐的假哭刺破静谧,苏令微跪在池边青石板上,藕荷罗裙沾着几点泥污,帕子捏得发白,肩背抖得像风中弱柳,眼尾泛红却无半滴泪痕。围观众仆看她的眼神满是同情,望向池中的嫡小姐,却带着“嫡女不慎落水”的轻慢。
指尖抠进池底寒泥,刺骨的凉让她彻底清醒——她回到了十五岁中元节,苏令微第一次对她下死手的日子。前世此劫后,她染风寒卧病半月,错过祖母安排的宫宴,反让装病侍疾的苏令微得了太后青眼;自此步步被动,最终落得焚身灭迹、生母死因成谜、苏家遭通敌株连的下场。
“姐姐怎这般不小心?”苏令微膝行两步,纤手带着淡粉蔻丹伸来,指尖藏着不易察觉的力道——与前世推她下水时分毫不差,“快,妹妹拉你上来。”周围仆妇纷纷附和,赞她心善。
苏令微眼底的得意尚未藏稳,苏惊盏已反手扣住她手腕。常年习武的力道借着恨意迸发,“扑通”一声巨响,苏令微被生生拽入池中。冷水漫过罗裙,精心梳的发髻散乱,荷花花瓣粘在脸上,娇弱面具碎得彻底。
“救命!苏惊盏你疯了!”苏令微在水中扑腾,全然没了方才的柔弱,“你敢推我下水!”
苏惊盏扶着汉白玉栏杆上岸,湿裙贴身冷得牙关打颤,眼神却寒如冰:“妹妹既这般关心我‘不慎’落水,不如陪我凉快凉快,瞧瞧这份关心有几分真心。”
众仆哗然——谁不知嫡小姐向来温和隐忍,今日竟如此刚烈?苏令微被家丁捞上岸,瘫在石板上指着她骂:“你自己掉下去,还拉我垫背!母亲!快来!”
“我疯了?”苏惊盏冷笑俯身,直指她袖口,“池边青泥刚翻,带着荷叶梗汁液,你若只跪哭,怎会蹭得这般深?分明是推我时沾的!”众人望去,藕荷色绣边上果然嵌着青黑泥渍,裹着细小的荷叶梗。
苏令微脸色惨白,忙藏起袖口:“我跪得近,不小心蹭到的!”“哦?”苏惊盏转向旁侧老仆张妈妈,“张妈妈,你在垂柳下看得最清——她落水前,是不是站在我身后两步处?”
张妈妈躬身回话:“回大小姐,二小姐确在您身后两步。那位置跪着,绝蹭不到池边泥。”证词落地,苏令微彻底慌了,挣扎着要扑上来,却被湿裙绊倒,颈间一枚银坠“当啷”滚到苏惊盏脚边。
那是枚青狼纹银坠,狼头朝西北——北漠图腾!苏惊盏眸光一凝,忆起苏令微生母柳氏本是北漠商户之女。她足尖轻轻一勾,趁整理裙摆时将银坠收入袖中,动作行云流水,无人察觉。
“成何体统!”柳氏带着丫鬟匆匆赶来,一见苏令微狼狈模样,立刻将她搂入怀,转头怒视苏惊盏,“孽障!令微救你,你反咬一口!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柳姨娘,说话讲证据。”苏惊盏冷然回视,“张妈妈与众仆皆可作证,她袖口泥渍便是铁证。我母亲教我明辨是非,不做阴私小人——倒不像有些人,教女儿暗下毒手。”
“你敢叫我姨娘!”柳氏气得发抖——她虽是继室,却已被封正室。“祖制规定,无嫡子者不得废原配诰命。”苏惊盏寸步不让,“纵容女儿谋害嫡姐,这便是你教的规矩?”
柳氏扬手要打,却被一声威严断喝止住:“谁敢动我的孙女儿!”祖母拄着龙头拐杖而来,走到苏惊盏身边,见她湿裙发抖,厉声吩咐:“还不快带大小姐换衣熬姜汤!”
苏令微哭喊“祖母偏心”,祖母却让张妈妈重述经过,听完拐杖重重一敲:“柳氏教子无方,禁足半月抄《女诫》三十遍!令微心思歹毒,去家庙闭门思过一月!”柳氏母女惨白着脸,不敢反驳。
回房换好干爽襦裙,晚晴端来姜汤,眼眶泛红:“小姐今日太解气了!”苏惊盏握住她发抖的手——这丫鬟前世为护她被打死抛尸。“晚晴,”她声音坚定,“她们欠我的、欠母亲的,我要一一讨回。”
苏惊盏取出青狼银坠,烛光下黑曜石狼眼泛着阴鸷。“这是苏令微的,”她锁入妆奁暗格,“你去查:银坠是谁给的,柳氏上月是否去过城外青狼商号。”晚晴应声而去。
她翻开妆奁底层,看着母亲沈氏的鎏金簪与旧照——前世老仆曾说,母亲是“误食”柳氏汤药落下病根而亡,父亲当时的反应分明是心虚。“母亲,”她轻声低语,“这一世,我定查清真相。”
“大小姐,丞相唤您去书房。”丫鬟通报。苏惊盏冷笑——柳氏定然告了状。书房内,苏承业脸色阴沉:“你对继母不敬,还推令微落水,可知错?”
“父亲不问证据便定罪?”苏惊盏直视他,“张妈妈可证我清白;倒是苏令微的青狼银坠——北漠图腾,柳氏是北漠人,父亲就不好奇?”苏承业脸色骤变,慌乱呵斥:“休得污蔑!不过是玩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惊盏请大家收藏:(m.qbxsw.com)惊盏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