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的杂草被人清理过了，显然是提前有人来过。林溪蹲下身，把青团放在碑前的石台上，是豆沙馅的，外婆生前最爱吃甜的。“外婆，这是江熠家做的青团，可好吃了，”她轻声说，指尖拂过冰冷的石碑，“您尝尝，比我上次做的强多了。”
雨丝落在石碑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像外婆在点头。林溪忽然想起江熠的话，心里的酸涩淡了些，反而生出股暖意——有人记得你的喜好，有人把你的牵挂放在心上，或许就是外婆说的“好好活着”。
从墓地回来时，天色已经放晴，太阳从云缝里露出来，把远处的山照得亮亮的。路边的野花开得正旺，黄的、紫的，像撒了把碎宝石。林溪看见田埂上有人在采艾草，戴着斗笠，弯腰的动作很像江熠的妈妈，忍不住笑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江熠发来的消息：“我爷说清明的艾草晒了最香，等下我把给你留的送过去，顺便教你怎么捆成束，挂在窗边能驱蚊虫。”
林溪笑着回了个“好”，抬头看向天边，云隙里的阳光像条金色的路，铺向远方。她把平安牌挂在包上，檀木的香混着艾草的味，在风里轻轻飘。
回到家时，江熠果然在楼下等，手里拎着捆好的艾草，用红绳系着，像束绿色的花。“我爷说要倒挂着晒，”他帮她把艾草挂在阳台的栏杆上，“晒得半干时翻一翻，别让它发霉。”
艾草的清香在阳台上弥漫开来，林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清明一点都不冷清。有雨，有青团，有惦记的人，有藏在细节里的暖，像这雨后的阳光，虽然来得晚，却足够让人安心。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江熠忽然说，手里还捏着系艾草的红绳，“我妈说要做艾草粑粑，放了芝麻和糖，说你肯定爱吃。”
“好啊，”林溪点头，看见他手里的红绳，忽然想起什么，“你上次缝香囊的线，是不是也是这种红绳？”
江熠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绳，脸一下子红了：“嗯……我妈说红绳吉利，就一直用这个。”
风拂过阳台，艾草的叶子轻轻晃，发出“沙沙”的响，像在笑。林溪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清明的雨没白下，它洗去了尘埃，也洗亮了藏在心底的惦念，像那束艾草，带着点苦，却在回味里藏着甜。
她翻开《我们的故事》，在新的一页上贴上青团的照片，旁边写下：“清明最沉的惦念不是眼泪，是他记得外婆喜好的细心，是平安牌里藏不住的心意，比任何阳光都让人踏实。”
窗外的阳光落在平安牌上，檀木的纹路里闪着微光，像外婆在笑。林溪知道，这平安牌会陪着她走过很多日子，而那个藏在红绳里的心意，会像晒干的艾草，在时光里沉淀出醇厚的香，把往后的每个清晨与黄昏，都酿成带着惦念的模样。她忽然有点期待夏天——到时候艾草该晒好了，江熠说要教她做艾草茶，说放两颗冰糖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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