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天启城结束了一日的喧嚣,逐渐沉入寂静。然而,永安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萧瑟指尖轻叩桌面,对面坐着闭目调息的宁不凡。
“赤王府今夜守备异常森严,暗桩回报,后院有奇异内力波动,阴寒刺骨,与那日袭击我们的‘药人’气息相近。” 萧瑟展开一张简略的府邸图,“无心……很可能被囚在那里。”
宁不凡睁开眼,眸中剑意一闪而逝:“既如此,不必再等。直接去要人。”
萧瑟摇头:“萧羽不会承认。唯有‘不小心’让他藏不住人。”
子时三刻,两道人影如鬼魅般掠过重重屋脊,悄无声息地潜入赤王府后院。果然,在一处把守严密的僻静院落外,他们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混合着佛门清净与诡异死寂的气息。
宁不凡并指如剑,剑气无声点倒守卫。两人潜入室内,只见无心(叶安世)被数根刻满符咒的铁链锁住四肢,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周身气息紊乱,眉心一点黑气缭绕,显然受制极深。
“无心!”萧瑟低唤。
无心猛然睁眼,瞳孔却是骇人的纯黑之色,暴戾之气瞬间爆发!他低吼一声,竟挣得铁链铮铮作响,一招凌厉掌风直劈萧瑟面门!
“小心!”宁不凡闪身挡在萧瑟面前,火麟剑并未出鞘,仅以剑鞘格挡。掌剑相交,劲风四溢!
“他被药物完全控制了神智!”宁不凡眉头紧锁,看出无心招招狠辣,已失本心。为免伤及无辜,也怕动静过大,他必须速战速决。
“制住他!勿要伤他性命!”萧瑟急道。
宁不凡点头,身形晃动,展开剑光影分术,数道残影缠住无心。他并未使用杀招,而是将青云剑诀的缠、绕、引、化发挥到极致,配合叶孤城剑意中对力量流转的精准洞察,寻找破绽。无心虽力大无穷,招式狂暴,但在宁不凡半步神游的绝对实力与精妙控制下,如同陷入无形罗网。终于,宁不凡窥得一个空隙,指尖凝聚剑气,快如闪电般点向无心后颈要穴!
无心身体一僵,眼中黑气涣散,软软倒地。
几乎在无心倒下的同时,密室石门轰然开启!赤王萧羽鼓着掌,面带讥讽笑容走进来:“精彩!真是精彩!永安王殿下、宁剑仙,深夜擅闯本王府邸,伤我贵客,是何道理?”他身后跟着气息阴沉的龙邪及其麾下高手。
宁不凡眼神一寒,火麟剑铿然出鞘三寸,凛冽杀意瞬间锁定萧羽:“拘禁友人,施以邪术,其罪当诛!”剑未出,意已至,萧羽顿感如坠冰窖,呼吸为之一滞。
“宁兄!”萧瑟按住宁不凡握剑的手,微微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萧羽,“赤王,此人是我朋友叶安世,并非什么贵客。他为何在此,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之事,闹将开来,于你颜面有损。人,我带走。此事,可暂且不提。”
萧羽脸色变幻,心知此事己方不占理,且宁不凡的杀意绝非虚张声势。他强压下怒火,冷笑道:“六皇兄好算计!带着一位半步神游的剑仙,就敢来威胁为我了?好!人你带走!不过,此事没完!”
萧瑟不再多言,与宁不凡扶起昏迷的无心,迅速撤离赤王府。
回到永安王府,华锦立刻为无心诊治。萧瑟与宁不凡在外间等候。
“方才为何拦我?”宁不凡问道,“萧羽此獠,阴险歹毒,留之后患无穷。”
萧瑟叹道:“我知你杀他易如反掌。但在赤王府内杀当朝亲王,便是滔天大罪。届时,不仅你我成为钦犯,更会连累雪月城、雷家堡,甚至可能引发朝局动荡,给虎视眈眈的南诀可乘之机。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付他,需用朝堂的法子。”
宁不凡沉默片刻,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只是见此等人横行,心中不快。”
“快了。”萧瑟望向赤王府方向,眼神锐利,“他既已狗急跳墙,离覆灭不远矣。”
与此同时,赤王府内,萧羽脸色铁青,狠狠将一只玉杯摔得粉碎!“萧楚河!宁不凡!欺人太甚!”
龙邪低声道:“王爷,宁不凡修为深不可测,有他在萧瑟身边,我们诸多行事不便。需请更强力外援。”
萧羽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看来,只能请干爹出山了!”他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奋笔疾书。信中极尽渲染萧瑟如何勾结江湖势力,逼迫皇室,自己如何势单力薄,危在旦夕,最后恳请“干爹”念在昔日情分,速来天启主持大局。
“八百里加急!亲手送至慕凉城,孤剑仙洛青阳手中!”萧羽将信交给龙邪,眼中充满疯狂与期待,“只要干爹到来,什么逍遥剑仙,什么雪月城,统统不足为虑!”
遥远的慕凉城,终年积雪,孤寂如死。城头之上,一袭灰衣的洛青阳独立寒风之中,宛若石雕。他接过信使带来的火漆密信,展开看完,面无表情。良久,他抬头望向东南天启城的方向,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起了一丝微澜。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按在了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柄之上。下一刻,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十丈之外,再一步,便融入风雪之中,消失不见。方向,直指天启。
孤剑仙,已离慕凉。天启城,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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