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西郊,百山国家森林公园。
时值初秋,天高云淡。周末的阳光,褪去了盛夏的毒辣,变得温和而明亮,正是出游踏青的好时节。
一辆略显陈旧的校车,在公园门口停下。海城“晨星”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凌悦涵,正带着另外两名男同事,组织着一个由十二名学生组成的小班级,进行户外活动。这些孩子,大多有轻微的自闭或认知障碍,对他们而言,多接触大自然,是一种重要的辅助治疗。
一切,本该是寻常而美好的一天。
但凌悦涵的肚子,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隐隐作痛。她昨晚在路边摊吃了一份炒粉,当时觉得美味,此刻却后悔不迭。
当队伍到达预定的、位于半山腰的野餐营地时,她已经有些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小王,小李,”她捂着肚子,对另外两位男老师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的颤音,“你们先带孩子们做游戏,把午餐准备好。我不行了,得去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凌老师,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年轻的李老师关切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凌悦涵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地图和纸巾,“地图上说,沿着这条小路往西走五百米,就有一个公共厕所。我速去速回。”
她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与孩子们的喧闹声告别,独自一人,拐上了一条被落叶覆盖的林间小径。
小径很窄,看得出,鲜有人至。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安静得有些过分。
走了大概十分钟,她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但地图上标记的那个公共厕所,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奇怪了……”她拿出手机,信号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格。她打开电子地图,GPS定位显示,她并没有走错路,但前方,应该是一片从未被开发过的、崎岖的山谷。
就在她疑惑之际,她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记了腹中的疼痛。
前方,是一片向下凹陷的、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大谷地。
谷地里,没有树,没有草,而是长满了两种她从未见过的、妖异的花。
一种,是成片成片的、如同要将大地都染黑的、紫黑色的石蒜。这种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彼岸花”的植物,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密度,覆盖着整个山谷的边缘,它们的花瓣向外翻卷,如同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渴望抓住生者脚踝的鬼爪。
而在石蒜花海的中央,则生长着一株株颜色各异的、体型异常巨大的“虞美人”。它们比寻常的罂粟花要大上好几圈,花瓣层层叠叠,色彩浓烈得近乎虚假——腥红、诡异的紫、死寂的白,甚至还有墨汁一般的纯黑。
整个山谷,安静得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只有这些诡异的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一股甜腻到让人头晕的异香。
这幅景象,美丽,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邪气。
凌悦涵是个老师,但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她下意识地感觉到恐惧,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花海中央,那株开得最大、颜色最艳丽的血红色“虞美人”所吸引。
在那株花的根部,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那是一只手。
一只从湿润的、深色的泥土里伸出来的、属于人类的手。那只手很脏,指甲缝里全是泥,皮肤因为缺血而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泽。
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只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凌悦涵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她与那只手遥遥对视的、死寂的沉默中,一阵微弱到几乎无法被听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救……我……”
“呕——”
当房旭琅跟着法医潘媛,第一时间冲到现场时,饶是这位警校的搏击冠军,在看到山谷中那幅景象时,也忍不住扶着一棵树,当场吐了出来。
潘媛的脸色,也前所未有地凝重。她没有理会吐得昏天暗地的房旭琅,而是戴上双层手套和口罩,第一时间冲向了那个呼救者。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体的大半,都已经被埋在了土里,只露出一只手臂和半个头。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通知指挥中心!请求直升机医疗救援!这里有幸存者!”潘媛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冷静而清晰地传了出去。
几分钟后,林昭和李振杰也赶到了。
当林昭站在这片妖异的花海前,看着眼前这幅超现实的、混合了极致美丽与极致恐怖的景象时,即便是她,也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封锁现场!以山谷为中心,向外扩大两公里,设立三道警戒线!任何无关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她果断地对跟着赶来的本地派出所民警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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