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白玉酒壶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冷宫里格外刺耳。毒酒在地上蔓延,冒着细微的、令人胆寒的白烟。
王德贵和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都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狼藉的碎片,又惊疑不定地看向床上那个突然爆发出惊人力量的女子。
抗旨?!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哪怕她已经是废后,此举也足以让陛下有理由用更残酷的手段处置她,甚至牵连她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家!
王德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从震惊中回过神,随之涌上的是被冒犯的恼怒。一个将死的废人,竟敢打翻御赐之物?
他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带着阴冷的杀意:“沈氏!你竟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嘶哑、破碎,却又异常响亮的大笑声猛地打断了他的呵斥。
只见沈星落半倚在硬板床上,身体因大笑而剧烈颤抖,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的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翻滚着一种混乱癫狂的光芒,仿佛换了个人。
她猛地抬起一只手,直直地指向王德贵,手指微微颤抖,笑声忽高忽低,充满了诡异的戏剧感。
“毒酒……甜的!是甜的!”她咂摸着嘴,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眼神涣散地望向虚空,“陛下赏的……果然是好的……比那馊饭好吃多了……”
她忽然又抱住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声音变得凄厉:“冷!好冷啊!这被子是冰做的吗?你们都想冻死朕……朕是皇帝……你们这些奴才,都要诛九族!诛九族!”
她语无伦次,一会儿自称“我”,一会儿自称“朕”,言辞颠倒,眼神狂乱,完全是一副神志崩溃、彻底疯魔的模样。
王德贵到了嘴边的命令卡住了,他皱紧眉头,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沈星落。
疯了?
真的疯了?
他倒是听说过,有人遭受巨大打击和恐惧后,会心神失守,变得癫狂。从高高在上的皇后跌落到冷宫待死的废后,这落差确实足以逼疯一个养在深闺的年轻女子。
若是真疯了……倒也不好立刻逼迫。处理一个疯妇,传出去毕竟不好听,陛下或许也会怪罪他办事不力。
就在他犹豫着是强行灌药还是先回去禀报之时,沈星落的笑声又猛地一收。
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朝着王德贵的方向爬近了两步,动作快得有些诡异,一双狂乱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王德贵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王德贵……”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和清晰度,仿佛毒蛇吐信,直钻入他的耳膜。
她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王德贵心头一跳。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话接踵而至。
“你告诉陛下……”她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八岁那年,在上书房偷藏起来、掉进太液池差点淹死都没舍得丢的那块……刻着‘渊’字的螭龙暖玉……真的找不到了吗?”
王德贵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沈星落却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继续用一种梦呓般,却又字字诛心的语调快速说道,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哭腔和嘲笑:
“他半夜躲在被子里……为那块玉哭湿了枕头……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噗通”一声。
身后一个小太监吓得腿一软,直接瘫跪在了地上,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另一个也面无人色,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砖缝里。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王德贵更是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僵在原地,从头到脚一片冰凉,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陛下八岁时的私密糗事?!
掉进太液池的玉佩?!刻着‘渊’字的螭龙暖玉?!半夜偷哭?!
这等宫闱秘辛,年代久远,涉及天子颜面,早已被彻底掩盖!知道内情的老宫人要么缄口不言,要么早已不在人世!他王德贵也是偶然一次伺候老祖宗时,听到一星半点的醉话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具体细节根本无从得知!
这个沈氏……她入宫才多久?!年纪轻轻,又是外臣之女……她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连玉佩的样式、上面的字、甚至陛下偷哭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疯子?
疯子怎么能说出这等隐秘?!
如果不是疯子……那她……
王德贵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他。他再看沈星落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蔑和恼怒,只剩下骇然和难以置信。
眼前的女人依旧是一副疯癫狂乱的模样,眼神涣散,嘴里又开始念叨起“诛九族”、“冷”之类的胡话。
但王德贵却觉得,那乱发之后,仿佛有一双冰冷彻骨、洞察一切的眼睛正盯着他,让他如坠冰窟,汗毛倒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穿成废后,朕的皇后有点野请大家收藏:(m.qbxsw.com)穿成废后,朕的皇后有点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