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地笼罩着巍峨的皇城。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将殿内奢华冰冷的陈设照得清晰分明,却驱不散那盘旋在空气中的低沉气压。
陆景渊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却也无端添了几分帝王的孤冷与疏离。他面容俊美无俦,眉峰如刀,一双深邃的墨眸此刻正凝望着舆图上西北的某处疆域,看不出丝毫情绪。
殿内落针可闻,侍立的太监宫女们皆屏息垂首,如同泥塑木雕,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扰了圣驾,触怒了龙颜。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王德贵几乎是弓着身子,小步快趋地挪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声音带着未能完全压制的颤抖和惶惑:“陛、陛下……奴、奴才回来了……”
陆景渊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声音平淡无波,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殿内的空气又冷了几分:“差事办完了?”
王德贵身体一抖,声音更是发颤:“回、回陛下……奴才……奴才无用……那、那鸩酒……被、被沈氏……打、打翻了……”
“哦?”陆景渊终于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看不清真实情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后,竟能从你手里打翻毒酒?王德贵,你这差事是越办越回去了。”
他的语气并不重,甚至称得上平淡,却让王德贵瞬间冷汗涔涔,后背的衣裳立刻湿了一片。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王德贵磕头如捣蒜,“实在是……实在是那沈氏……她、她……”他似乎不知该如何描述,声音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她像是突然得了失心疯!状若疯魔,力大无穷,奴才等一时不察才……”
“疯了?”陆景渊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弧度里却没有半分温度,“朕的废后,这么快就疯了?倒是省了朕的事。”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王德贵却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荒诞的难以置信,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音说道:“陛下!若只是疯了,奴才便是拼着被她抓伤咬伤,也定将差事办妥!可是……可是她……她在疯癫之中,竟、竟口出骇人之言!”
“骇人之言?”陆景渊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个疯子的话,有何可骇?”
“她……她精准地叫出了奴才的名字!”王德贵的声音抖得厉害,“然后……然后她对着奴才,说……说……”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仿佛那几个字重若千斤,“她说‘你告诉陛下……他八岁那年在上书房偷藏起来、掉进太液池差点淹死都没舍得丢的那块……刻着‘渊’字的螭龙暖玉……真的找不到了吗?’”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是陆景渊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不知何时被他捏得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脸上的那丝似笑非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养心殿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所有侍立的宫人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地砖的一部分。
王德贵吓得魂飞魄散,几乎瘫软在地,但还是硬着头皮,用尽最后力气将话说完:“她还说……‘他半夜躲在被子里……为那块玉哭湿了枕头……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陆景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让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疑惑、杀意、以及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欲在其中疯狂翻涌!
八岁!
螭龙暖玉!
太液池!
夜半哭泣!
这件事,是他深埋于心底、绝不容任何人触及的逆鳞和私密!就连太后也只知道他小时候顽劣掉过太液池,绝不知道细节,更不知道他为此偷偷哭过!所有知情的老宫人,早已被妥善处理或彻底封口!
沈氏!
沈从安的女儿!
一个入宫仅仅半月、年仅十七岁、据说除了美貌和温顺一无是处的女人!一个刚刚被他废黜、打入冷宫等死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知道?!
疯话?
什么样的疯话,能如此精准地直刺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一瞬间,陆景渊脑海中掠过无数念头:沈从安的阴谋?前朝余孽的暗桩?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诡谲之事?
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半晌,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冰冷威压缓缓收敛。陆景渊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朕,知道了。”
他踱回龙案后,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裂开的扳指。
“看来,朕的废后,这疯病……倒是疯得有些意思。”他抬眸,目光落在殿内阴影处,那里仿佛空无一物,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去,“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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