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里那丝极细微的异样,也看到了她无意识收紧的指尖。她没点破,只将藤篮里的棉布揭开,露出下面几块造型精致、点缀着可食用星屑的小点心。
“尝尝这个,巨蟹宫那边新琢磨的‘星河酥’,味道不错。”小巳将点心碟子往苏清璃那边推了推,用闲聊般的语气说,“说起来,那个叫苏清阮的姑娘,倒挺有意思。看着跳脱,心思却细,对那孩子也挺上心。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对他未必是坏事。”
苏清璃拿起一块“星河酥”,指尖传来酥皮细腻的触感。她小口咬了一点,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但心里那点烦闷却好像被这点心噎住了,不上不下。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多说。
小巳看着她明明在意、却偏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她这个妹妹啊,看着清冷超然,实则在某些方面,心思比谁都细,只是习惯用观测者的外壳把自己裹起来。
“阿璃,”小巳放下茶杯,语气温柔但认真,“我知道你对衡哥的事一直挂心,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关注这个带着衡哥印记的孩子,情理之中。但你要记着,他是他,衡哥是衡哥。就算他身上有衡哥的印记,他的路也得他自己走,他的选择也得他自己担。”
她顿了顿,看着苏清璃微微垂下的眼帘,继续说:“至于他身边的人……不管是那个苏清阮,还是别的队友,都是他成长路上的一部分。我们作为观测者,可以看,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引导一下,但不宜过多掺和,更不能因为……一些自个儿的感受,就想着去改变或影响什么。”
这话说得含蓄,意思却明白了。
苏清璃捏着半块点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星辉在她身周静静流淌,映着她低垂的侧脸,光影明明灭灭。
“我明白的,姐姐。”许久,她才低声开口,声音有点闷,“我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乱。那些画面,那些感觉……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情绪上的困扰,虽然说得依旧模糊。
小巳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触感微凉,带着丝质手套的柔滑。
“觉得乱的时候,就来找姐姐说说话,或者……像现在这样,喝喝茶,吃吃点心,睡一觉。”小巳的声音像最温和的溪流,抚过心头的皱褶,“不用急着去‘处理’什么。有些情绪,有些感受,在那儿就在那儿,允许它们待着,看着它们,但不被它们牵着走。时间久了,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安放它们了。”
她的话没什么大道理,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苏清璃感受着姐姐手心传来的温度和稳定,心里那股烦躁的、无处安放的情绪,似乎真被这平和的氛围安抚了一些。她反手握紧了小巳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嗯。”
小巳笑了,拍拍她的手背,重新坐直身子,端起茶杯。
“对了,金牛前些天弄到批‘地心暖玉’,质地极好,温养心神有奇效。我找他匀了块,给你做了个枕头芯,过两天好了给你送来。”小巳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还有摩羯那边,最近好像在琢磨一种新的规则稳定阵列,据说对梳理混乱的能量场很有用,回头我问问进展,说不定对你的观测也有帮助。”
苏清璃听着姐姐絮絮叨叨说着这些琐碎但充满关怀的日常,紧绷的心弦慢慢松下来。她重新靠回椅背,小口吃着点心,偶尔应一两声。
午后的星辉静静流淌,茶香与点心的甜香在空气里交融。
苏清璃没再去看那些映照不同景象的棱镜,也没去刻意关注星图上某个特定的光点。她就坐在这儿,和姐姐喝着茶,聊着天,感受着这份难得的、纯粹的安宁。
心里的那点涟漪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搅扰人了。
也许,就像姐姐说的,有些东西,不用急着去厘清,也不用强行去控制。允许它们存在,看着它们,然后……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观测要继续,衡哥的期待要守护,林砚的成长要关注。
但在这之外,她也需要有自己喘息的片刻,有自己小小茶会的时光,有姐姐温声细语的陪伴。
苏清璃端起茶杯,将最后一点温热的茶汤饮尽,感受着那股暖意从喉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姐姐,”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下次……带点巨蟹宫新出的那种‘星云酪’来尝尝吧?听说那个也不错。”
小巳闻言,烟灰色的眸子里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好,下次带给你。”
午后的双子宫,星辉静谧,茶香袅袅。
而宫殿女主人心头那点微澜,在这片宁静的星辉与温柔的陪伴中,悄然沉淀,化作眼底一抹更深邃、也更平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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