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几秒,决定采取行动。他走到床边,伸手,试图去拽被子的一角,想把她连人带被“请”出去。
然而苏清阮似乎早有预料,死死攥着被角,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床上,嘴里还嘟囔:“别拽别拽……冷……”
林砚拽了两下,没拽动,反而因为怕用力过猛把被子扯坏,云顶的被子质量很好,但他不想冒这个险,而束手束脚。他站在原地,看着床上耍赖的女人,感觉像是面对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难题。
僵持了片刻,林砚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把她弄走的打算。他转身走回书桌前,重新拿起雪葬玉和双鱼铜剪,打算继续自己的研究,无视这个干扰源。
然而,苏清阮显然不打算让他清净。
“林医生,”她忽然又睁开眼睛,侧过身,手肘撑着枕头,托着腮,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那剪刀和石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我看你盯了半天了。”
林砚不想理她。
“说说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清阮不依不饶,“那把剪刀,看着跟我的‘断念剪’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那块玉……摸起来凉飕飕的,但好像挺舒服?”
她的观察力确实敏锐。林砚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让你安心研究”的架势,知道不给出点信息,这女人能叨叨一下午。
他言简意赅:“剪刀,似与‘仪式剪断’、‘祝福安宁’相关。玉石,蕴含‘净化沉寂’之意。”
“哦?”苏清阮来了兴趣,“仪式剪断?听起来挺有意思。我的‘断念剪’是剪那些乱七八糟的‘线’,你这把是剪什么?红线?还是别的什么‘联系’?”
她一边问,一边很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站着干嘛?坐着说呗,仰着头看你脖子酸。”
林砚无视了她拍床的动作,依旧站在原地,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可能。需进一步确认。”
“那这块玉呢?”苏清阮的目光又落在那块淡青色的雪葬玉上,“净化沉寂……是不是戴身上能让人心静?或者能对付那些吵吵嚷嚷的鬼东西?”
“或许。”林砚的回答依旧简短。
苏清阮也不嫌他冷淡,自顾自地分析起来:“看来周小姐留下的东西都不简单啊。剪刀可能是她对自己那段‘未完成婚约’的一种……象征性了断?或者祝福?玉石……也许代表她最终归于的‘安宁’?啧,这么一想,这两样东西还挺配套的。”
她的分析虽然带着猜测,却意外地触及了一些核心。林砚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
苏清阮似乎真的有点困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桃花眼里蒙上水汽。她重新躺平,裹紧被子,声音变得含糊:“林医生,你研究完也休息会儿吧……下午又没事……我睡了,你别吵我……”
话音未落,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林砚站在原地,看着床上迅速入睡的苏清阮,一时间有些无言。这个女人,闯入他的房间,霸占他的床,然后自己秒睡,还让他别吵她……逻辑在哪里?
他摇了摇头,走回书桌前,将双鱼铜剪和雪葬玉小心收好。研究暂时被打断,他也确实感到了些许倦意。游泳消耗了体力,解析规则碎片也耗费精神。
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沙发——那沙发虽然舒适,但长度有限,他躺下去腿肯定得蜷着,不舒服。
又看了一眼床上——苏清阮占据了靠窗的里侧,外侧还空着大半,她甚至很“贴心”地留出了位置。
林砚站在原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把苏清阮叫醒赶走?看她睡得那么沉,估计难度很大,而且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纠缠”。
自己去睡沙发?不舒服,影响休息质量。
那么剩下的选项似乎就……
林砚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看着床上那团拱起的被子,以及露在外面的一缕黑发,做了几次心理建设。
最终,对高质量休息的需求战胜了那点别扭。
他走到床边,动作有些僵硬地掀开被子外侧,躺了下去,尽量靠外,与苏清阮之间留出了尽可能宽的距离,然后拉过被子盖好。
床垫确实很舒服,被子里还残留着苏清阮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馨香,以及她带来的些许体温。
林砚身体紧绷着,尽量保持平躺的姿势,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耳边能听到苏清阮均匀轻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他有些不自在,但奇异地,并没有太多反感或排斥。也许是因为在古宅中共同经历生死建立起的信任,也许是因为她这种毫不设防的亲近方式虽然突兀却并不真正令人讨厌,也许……只是单纯的累了。
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在柔软床铺的包裹下,渐渐松弛下来。研究规则的疲惫感涌上,眼皮开始发沉。
林砚最后瞥了一眼身边已经睡熟、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女人,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宽大的床上,两人各占一边,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一个睡得毫无形象,一个睡得姿势标准。
呼吸声渐渐同步,交织在一起。
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只剩下这一室静谧,和悄然流淌的、无人言说的微妙安宁。
直到暮色初临,这意外又和谐的午睡,才被某人肚子发出的轻微“咕噜”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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