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狼烟骤起，力主抗倭
万历二十年的春天，并未给紫禁城带来多少暖意。国本之争虽因赵宸之策暂得缓和，但朝堂上下依旧被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然而，这份压抑很快便被来自东方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彻底打破！
四月末，一份来自辽东经略的急报如同惊雷般传至京师：倭酋丰臣秀吉倾举国之兵，以宇喜多秀家、小西行长为先锋，悍然入侵朝鲜！倭军势如破竹，朝鲜承平已久，武备废弛，王京汉城旦夕可下！朝鲜国王李昖遣使冒死突围，泣血向大明求援！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
虽然赵宸与徐光启早已预警，但当战争真的来临，且局势如此急转直下，依旧让许多沉浸在“天朝上国”迷梦中的官员感到难以置信与恐慌。
翌日，文华殿内，气氛比往日讨论国本时更为凝重肃杀。万历皇帝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惊怒，御案上摊开着那份字字泣血的求援国书和辽东急报。
“蕞尔小邦，安敢如此！”皇帝拍案怒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他久居深宫，对战争的认知早已模糊。
“陛下！”兵部尚书石星率先出列，他面色沉重，语气却异常坚定，“朝鲜世为我大明藩篱，恭顺二百余载。今遭倭寇倾国来犯，存亡在即。若坐视其亡，则倭寇凶焰必炽，下一个目标，便是我辽东！唇亡齿寒，此乃关乎社稷安危之大事，臣请陛下速发天兵，救援朝鲜，扬我大明国威！”
石星是朝中主战派的代表，他的意见得到了不少武将和部分有远见文臣的支持。
然而，反对的声音同样强烈。
户部尚书即刻出班反驳：“石大人所言虽是，然则朝廷近年来用度浩繁，宁夏哱拜之乱方平，国库空虚，如何支撑跨海远征之巨耗？再者，倭人凶悍，朝鲜地势不明，劳师远征，胜负难料！若战事迁延，耗费钱粮无数，却未能取胜，岂非徒损国威，空耗国力？臣以为，当以敕令严责倭国退兵，并赐予朝鲜些许粮饷器械，令其自守为上！”
他的观点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保守派和财政官员的顾虑，强调困难，主张绥靖。
“荒谬！”一位都督府的老将军厉声喝道，“倭寇狼子野心，岂是几句敕令所能喝退？赐予粮饷，无异于资敌！待其吞并朝鲜，根基稳固，我大明将永无宁日！此战，非打不可！而且要快打，狠打！”
“打？拿什么打？兵饷何出？粮草何来？战舰何备？”户部尚书连连质问。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激烈，殿内顿时吵成一团。主战派强调战略安全和天朝体面，主和派（或曰缓战派）则强调财政困难和军事风险。万历皇帝听着下方的争吵，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倦容更甚，显然难以决断。
首辅王锡爵面色凝重，沉吟不语。次辅申时行则面露忧色，目光不时瞥向站在后排，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宸。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之际，赵宸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稳步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他的声音清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位年轻的礼部侍郎，此前以奇策暂平国本之争，如今在这战与和的关口，他又会说出何等言论？
“赵卿有何见解？”万历皇帝似乎也对他抱有一丝期待。
赵宸躬身道：“陛下，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石尚书忧心社稷，户部堂官顾虑邦本，皆是为国筹谋。然臣以为，战与和，并非截然对立之二选。”
他先肯定了双方的部分合理性，缓和了气氛，随即话锋一转，直指核心：“然则，今日之势，我大明已无‘和’之选项！倭寇并非索要钱财城池之流寇，其欲吞并朝鲜，窥伺中华之野心，已昭然若揭！若我此时退缩，示弱于敌，则倭寇气焰更张，朝鲜必亡！届时，我大明将失去东北重要屏障，辽东直面兵锋，京师亦将震动！此非危言耸听，乃必然之势！”
他声音铿锵，将退缩的严重后果赤裸裸地摆在面前，让那些主和派也不禁心中一寒。
“至于钱粮兵力之难处，”赵宸继续道，语气转而务实，“户部之忧，确是实情。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臣有三策，或可解此困局。”
“其一，兵贵精不贵多。可精选辽东、蓟镇精锐，辅以浙兵、南兵善战之辈，组成援军，由宿将统率，力求速战速决，避免长期消耗。亦可征调部分沿海熟悉水战之民壮、商船辅助，以补水师之不足。”
这暗合了他之前留意李如松、以及曾在杭州组建巡海民壮的经验。
“其二，粮饷筹集，可多方并举。除国库拨付部分外，可令东南沿海通倭贸易暂禁，其所涉税款、罚没，可充作军资；亦可号召民间富商捐输，予以相应旌表；更可效仿古之‘开中法’，令商人运粮至辽东、朝鲜，换取盐引等利益。”
他结合历史知识和现实情况，提出了具体的筹款思路。
“其三，战略层面，当‘以战促和’，而非‘乞和畏战’。我天兵入朝，首要之务乃击退倭寇，稳住朝鲜局势。待我掌握战场主动，倭寇受挫，其国内必有反战之声，届时再遣使议和，方可争取于我有利之条件，使其不敢再犯！若未战先怯，则和议必是城下之盟，丧权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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