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去吗?”
“去,但不能硬闯。”陆绎眼中闪过冷光,“他以为摸清了龟屿,可我们锦衣卫在满剌加经营数十年,对那一带的水文,比他清楚得多。”
他招手让众人围拢,压低声音:“龟屿群岛有七处暗流,三处漩涡,两处浅滩只有初一、十五大潮时才能通过。阿尔贝托的船大,必走主航道,而主航道最窄处叫‘鬼喉’,宽不过三十丈,两侧都是暗礁……”
他在地上画出一条狭窄水道:“今晚丑时,有大潮。我们趁潮水入‘鬼喉’,在两侧暗礁布设‘水底龙王炮’。等葡舰通过时,同时引爆,堵死水道。”
陈岩倒吸一口凉气:“可‘鬼喉’水流湍急,暗礁密布,我们的船进去都九死一生,如何布设?”
“用这个。”陆绎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出发前,宋应星先生给了我一个新玩意儿——‘定流锚’。此物形似铁爪,可嵌入礁石,上系绳索与炸药。我们驾小艇贴近暗礁,将锚钉入,炸药悬于水中,以长引信相连。”
他看向众人:“此计极险,稍有差池便是船毁人亡。有不愿去的,现在退出,我不怪罪。”
三十名锦衣卫,无一人后退。
陆绎笑了:“好!那便让葡夷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鬼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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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绎筹划反击的同时,万里之外的陆地上,另一场博弈也在进行。
二月初,大明使节团分赴南洋诸国。首站暹罗,便碰了钉子。
暹罗王都阿瑜陀耶,王宫偏殿。
大明正使、鸿胪寺少卿周道登,已经在此等候了整整三天。他带来的国书与礼物——精美的瓷器、丝绸、还有格致院新制的“自鸣钟”,早已呈递,但暹罗王纳黎萱却始终以“身体不适”为由,迟迟不接见。
“周大人,”暹罗通事(翻译)是个华裔,私下里对周道登透露,“不是王上不愿见您,是……葡夷的使者也在城中,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
“什么条件?”周道登心中一沉。
通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葡夷承诺,若暹罗不助大明,事成后,将满剌加税收的三分之一分给暹罗,并开放葡属印度所有港口,免征暹罗商船关税。”
好大的手笔!周道登暗惊。葡萄牙这是不惜血本,也要孤立大明。
“那王上的意思……”
“王上还在犹豫。”通事叹气,“暹罗与满剌加世代交好,若见死不救,恐失藩属之义。但葡夷船坚炮利,王上也怕引火烧身啊。”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暹罗官员进来,行礼道:“周大人,王上有请。”
终于肯见了!周道登整理衣冠,随官员来到正殿。
暹罗王纳黎萱端坐王座,年约四十,面容精明。他身旁站着几位重臣,殿侧还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正是葡萄牙使者。
“大明使臣周道登,参见暹罗王陛下。”周道登依礼参拜。
“周大人请起。”纳黎萱声音温和,“贵国国书,本王已阅。大明欲组建‘南洋盟军’,共抗葡夷,守护满剌加,此乃义举。只是……”
他话锋一转:“葡夷使者在此,也有一番说法。不如,让双方当面陈词,本王也好决断。”
这是要当庭对质了。周道登心知这是关键时刻,挺直腰背:“陛下请。”
葡使站起身,操着生硬的暹罗语:“尊敬的暹罗王陛下,葡萄牙王国与暹罗素无仇怨,此次只是与满剌加王室的私人争端。若暹罗保持中立,葡萄牙愿与暹罗签订永久友好条约,开放所有贸易港口,并……协助暹罗训练新式陆军。”
最后一句,让几位暹罗武将眼睛一亮。
周道登立刻反驳:“陛下明鉴!葡夷所谓‘私人争端’,实为侵略!满剌加是大明藩属,葡夷无故兴兵,围城月余,此乃公然挑衅天朝威严!今日他敢侵满剌加,明日就敢犯暹罗!”
“周大人此言差矣。”葡使冷笑,“满剌加王暴虐无道,虐待葡国商人,我国不得已才出兵。倒是大明,多年海禁,断绝与南洋诸国贸易,如今突然要‘保护藩属’,怕是……另有所图吧?”
这话毒辣,直指大明开海新政可能带来的竞争。
周道登正色道:“大明开海,是为通商互利,非为称霸。暹罗与大明朝贡百年,情谊深厚。若今日暹罗坐视藩属遭难,他日自身有难,又指望谁来相助?”
他转向纳黎萱,深深一揖:“陛下,唇亡齿寒之理,您比外臣更懂。大明已派精锐南下,水师不日即到。只要南洋诸国同心,葡夷区区五舰,何足道哉?届时,大明愿与诸国共定贸易新规,减免关税,互设商馆——此乃万世之利,非葡夷空口许诺可比!”
纳黎萱沉默良久,目光在周道登与葡使之间游移。殿中气氛凝滞,只闻殿外风吹芭蕉叶的沙沙声。
终于,暹罗王开口:
“周大人,请回驿馆歇息。此事……容本王再思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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