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风裹着蝉鸣，吹得矮墙的野草簌簌晃。
先探路的一行人蹑手蹑脚摸回教学楼，拐过木棉树影，就看见二楼那间熟悉的教室。
玻璃窗擦得透亮，能瞧见莫姐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身影，阳光斜斜切进来，给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暖金。
萧曜野垂着眼，目光扫过教室门口那块褪色的“高三6班”门牌，又落回前面时星柠的背影上。
她今天穿了件白T恤，绑的高马尾晃来晃去，和记忆里那个总爱偷偷在语文课上传纸条的小姑娘，几乎没什么两样。
教室里的课桌椅还是老样子，木纹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刻痕，墙角的卫生角堆着扫帚和簸箕，一切都熟稔得像是昨天才离开。
时星柠扒着窗台，指尖轻轻点了点玻璃，回头冲栗子比了个OK的手势。
栗子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摁下发送键。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刚被他们翻过的矮墙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动静。
“哎哎哎，你踩我鞋了！”女生的抱怨声混着男生的低笑，“张弛你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再晚莫姐都下课了！”
“急什么，当年翻墙出去上网，你比谁都慢。”被点名的男生哼了一声，紧接着是“哎哟”一声，“我靠，谁的零食袋掉了！”
“我的我的！”另一个声音慌忙应着，“别踩别踩，那是给莫姐带的牛轧糖！”
时星柠他们几个不过是先头部队，探路打前站罢了。毕竟群名就叫“永远的高三6班”，从高一懵懂相遇，到高二并肩同行，一路相伴着走到高三，这群人早就是彼此最铁的真心挚友。
全班人马一个不落都要回来，只是人多眼杂，只能分批悄悄进场，生怕动静闹大，提前惊了莫姐，搅黄了这场惊喜。
墙头上人影攒动，有人踩着同伴的肩膀往上爬，有人把手里的礼盒先递过去，还有人被墙头的野草绊了一下，差点摔下去，引来一阵憋笑的“嘘”声。
“都小声点！”负责断后的路锦辉压低声音喊，“胡主任还在操场那边转悠呢！”
这话一出，墙头上的动静立刻小了大半。有人手脚麻利地翻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声嘀咕：“还是这面墙，当年罚跑操场，就是因为翻它。”
“可不是嘛，”有人接话，“我妈来送东西，我懒得走正门，也是翻的这儿，结果被莫姐抓个正着，站在教室门口训了我十分钟。”
叽叽喳喳的念叨里，是一整个青春的回响。
没一会儿，三三两两的身影从树影里钻出来，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全是曾经高三6班的全体同学。
有人抱着鲜花，有人拎着相框，还有人扛着印着“高三6班”字样的横幅，一个个踮着脚往教学楼这边挪，眼底亮得像藏着星星。
萧曜野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看着这群人，没说话。他高二就转去国外，高三并没有和他们同班，可此刻看着一张张笑闹的脸，却莫名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这个集体。
“全员到齐！”栗子清点完人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刚刚学妹班长说，莫姐要拖这节体育课，正好！他们班人已经去操场了，咱们赶紧进去！”
一行人轻手轻脚溜进教室，自觉地回到了高二时的座位。
时星柠刚坐下，后背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她回头，撞进萧曜野的眼睛里。他唇角勾着一点极淡的笑意，手指还停在她的校服——哦不，是她今天穿的白T恤后领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调侃的意味：“有不会的题，问我。”
时星柠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他微凉的指尖。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顶上，能看见细细碎碎的金色绒毛。
记忆瞬间翻涌上来，高二那年，他也是这样，趴在桌子上，戳她的背，说同样的话。
那时候她简直觉得说这句话的男生真的帅炸了，这声音比窗外的蝉鸣还要动听。
她弯眉笑了，“好。”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呼吸声和窗外的蝉鸣交织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一种叫做“青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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