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苏语棠。
苏语棠正往月饼模子里压面团,力道均匀,声音平稳:“要我说,咱们不躲了。静姝的画该展就展,明远的才学该露就露。若真有人来认亲,咱们问清楚来意——是善是恶,是真心还是假意,总要见了才知道。”
“可孩子们……”
“孩子们长大了。”苏语棠放下模子,“明远十五了,静姝明轩八岁,连我都六岁了。他们有权知道自己的来历,也有能力面对该面对的。”
这话像锤子,敲在苏知娴心上。
是啊,孩子们长大了。
不再是需要她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了。
“那就……不躲了。”苏知娴深吸一口气,“中秋雅集,静姝的画照常参展。明远在府学,该怎样还怎样。至于京城来的人……”
她眼中闪过锐色:“让他们来。是福是祸,咱们一家人一起担。”
决定做出,心里反而踏实了。
当晚,苏知娴给青石镇回了信。信中明确写道:“静姝的画作可参展。若有京城人再打听,不必刻意隐瞒,但也不必多说。一切,等他们找上门来。”
信送出去后,她站在院子里看月亮。
七月的月亮缺了一角,像被谁咬了一口的月饼。
再有一个月,就圆了。
而那时候,该来的,不该来的,大概都会来。
屋里传来苏语棠教虎子念诗的声音:“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童声稚嫩,却清亮。
苏知娴轻轻笑了。
怕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一家人,什么风雨没经过?
月亮静静照着,照着府城的观止堂,照着青石镇的冯府,照着苏家村的作坊。
也照着那些正在路上的人。
和那些即将揭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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