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浮,不知光阴流逝。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永恒的、厚重的寂静,与深入骨髓的、仿佛连意识都能冻结的寒冷。
我把自己缩得很小,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地埋进去。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御姿态,仿佛这样就能在这片虚无中保留住最后一点稀薄的“自我”感。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边界,连“我”的存在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散入这片粘稠的黑暗,彻底消融。
就在我以为会这样永远沉寂下去的时候……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穿破了厚重的黑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鱼鱼……”
是声音。一个声音。
起初只是模糊的音节,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无线电波。我僵住,连呼吸(如果这虚无中还有呼吸的话)都屏住了。是幻觉吗?还是沉寂太久后,意识自发的、可悲的鸣响?
但那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顽强地,一次次响起,渐渐变得连贯,带着我几乎不敢辨认的……温度。
“鱼鱼……今天太阳……特别好,晒得院子里的石凳都暖手……”
声音很低,很稳,甚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笨拙的温柔。它在描绘一些琐碎的日常,阳光,石凳……这些词像带着微光,轻轻擦过黑暗的边缘。
接着,是另一段,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笑意的波澜:“……你弟弟今天,路过集市……破天荒,盯着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多看了两眼……”
弟弟?小官?他会看女孩子的东西?这个陌生的画面,让蜷缩的我,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声音还在继续,絮絮叨叨,内容平凡甚至有些好笑:“……黑瞎子那家伙,今天去河边……被一只老王八咬了裤脚,气得跳脚……呵呵……”
这声短促的“呵呵”,像一颗小小的火星,猝不及防地烫了我一下。那么真实,那么……鲜活。带着我所熟悉的、那个人骨子里的那点冷幽默,却又包裹在一种我全然陌生的、柔软的语调里。
黑暗依旧无边,但那声音却像一根极其纤细却坚韧的丝线,从不可知的彼端垂落,轻轻缠绕住我即将涣散的意识。
“……鱼鱼……”
又是一声呼唤,这一次,尾音拖得很长,里面浸着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期盼与疲惫。
“你什么时候……才肯醒来看看?”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又裹着棉絮的钝刀,轻轻撞在我的心口。
我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眼前依旧是无边黑暗,什么都没有。但那声音却仿佛有了源头,有了方向。它不再是我的幻听,它来自黑暗之外,来自一个……有人在说话、有阳光、有烟火气、有等待的“外面”。
一个认知,带着冰冷的苦涩和一丝荒谬的清明,缓缓浮现在麻木的思绪里:
看来……我是真的快死了吧。
只有快死的人,才会在永恒的寂静前,听见这样……绝不可能属于他的、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幻听。
我扯了扯嘴角,却感觉不到肌肉的牵动。那声音描绘的日常越是温暖琐碎,就越是反衬出我这片黑暗的绝对孤寂与寒冷。
我依旧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黑暗依旧,但那一声声固执的、温柔的“鱼鱼”,却像悬在无尽深渊上方、一缕微弱却执拗的星光。
我知道那是假的,是意识崩解前的错觉。
可我却忍不住,朝着那片声音传来的、虚无的方向,极其轻微地,侧了侧耳。
有一天。
那声音比往常更低沉,更沙哑,带着一种仿佛被砂石磨过的疲惫,但内容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感知:
“……鱼鱼……蓝桉的种子,我托人弄到了。黑瞎子说这玩意儿在西藏长不好,我不信。”
他顿了顿,声音里注入一股熟悉的、属于陈皮的偏执狠劲。
“我偏要试试。”
“我把它种在院子向阳的那面墙根下了。最好的土,每天看着。”
“你得醒过来。”
“你得……亲眼看着它发芽。”
蓝桉……种子……发芽……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炭粒,猝不及防地坠入我那片死寂冰封的心湖深处。
不是为了葬我。
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着它生长?
这个认知,与之前所有模糊的感知都不同。它不再是被动接收的碎片,而是一个清晰的、带着未来指向的邀约.....一个需要我“在场”才能完成的约定。
那一瞬间,所有自我怀疑的迷雾被狠狠撕开!这不是濒死的幻觉,不是意识可怜的自我安慰。他在这里。他真的在这里。用他那种笨拙、固执、甚至有点可笑的方式,在雪域高原上,试图为我种下一棵属于南方的、关于记忆与诺言的树。
某种被压抑了太久、近乎本能的东西,猛地在我意识最深处炸裂!那不是生理的疼痛或渴望,而是被这股近乎蛮横的温柔与执着彻底点燃的、纯粹意志的咆哮!像沉睡的火山在冰层下第一次撼动,像被埋没的种子用尽所有力气顶开最后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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