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室的灯光下,《千山夜行图》静静铺陈,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文物。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墨香与硝烟味,以及身边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刺客,无不提醒着苏砚,他平凡的世界已然崩塌。
李夜站在一步之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画作,最终落在那座被苏砚鲜血点过的主峰上。那里的墨色似乎比周围更深邃了些,隐隐泛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微光。
“墨羽说的‘钥匙’是什么?”苏砚打破沉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工作台的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他刚才紧张时留下的指印。
李夜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手,指尖悬在画作上方,缓缓移动。苏砚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流随着他指尖的移动而流转。“她的力量正在衰退,信息传递不全。但‘钥匙’通常与强烈的情感印记或特定的时空坐标共鸣物有关。”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分析时的冷静,“你父亲,没留下什么关于这幅画,或者关于‘编序者’的东西?”
父亲……苏砚心中一痛。他走到角落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前,用钥匙打开,取出一个陈旧的红木工具箱。这是父亲失踪后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除了各种精密的修复工具,底层还有一个暗格。他拨动机关,暗格弹开,里面并非实物,而是一本以某种奇异皮革装订的、薄薄的笔记,以及一小截用丝绸包裹的、色泽暗沉如同干涸血液的墨锭。
“只有这个。”苏砚将笔记和墨锭取出,“笔记大部分内容我都看不懂,像是某种密码。这墨锭,父亲曾说它叫‘溯源墨’。”
当那截“溯源墨”暴露在空气中时,工作台上的《千山夜行图》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李夜的眼神骤然锐利:“就是它!强烈的时空道标残留物,可以作为初步定位的‘钥匙’!”
他上前一步,拿起那截墨锭,又看向苏砚:“你的血是引子,能激活‘钥匙’,开启通道。但穿越本身消耗巨大,且目标时空的坐标模糊,我们可能会落入任何时间节点。”
“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苏砚苦笑,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把小巧的刻刀,在指尖轻轻一划,殷红的血珠再次渗出。他将血珠滴在那截“溯源墨”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血液并未滑落,而是迅速被墨锭吸收。暗沉的墨锭表面,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色纹路。同时,工作台上的《千山夜行图》光芒大盛!
画中的山川河流仿佛活了过来,墨色奔流涌动,那队行商的身影在光影中扭曲、拉长。整幅画不再是二维的平面,而是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就是现在!”李夜低喝一声,一把抓住苏砚的手臂,另一只手紧握那枚发光的“溯源墨”,纵身跃向画中漩涡!
苏砚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全身,眼前是疯狂闪烁的、支离破碎的色彩和光影片段。他仿佛在一条由时间和记忆构成的湍急河流中逆流而上,耳边是无数混杂的声响——刀剑交击、炮火轰鸣、市井喧嚣、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仿佛世界结构本身在呻吟的嘎吱声。
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那股撕扯力骤然消失。苏砚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呛咳不止。李夜在他身边落地,动作明显轻盈许多,但脸色也有些苍白,持剑的手握得更紧,警惕地环顾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杂的气味:硝烟、尘土、腐烂的木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苏砚挣扎着爬起身,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他们正站在一条断壁残垣的街道中央。两旁是焦黑倾颓的欧式建筑骨架,烧毁的汽车残骸堵塞了路口,一面残破的青天白日旗在远处半塌的钟楼顶上无力地垂着。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和模糊的哭喊。
这里是战场,是刚刚经历过或仍在进行激烈争夺的战场废墟。
“这是……哪里?什么年代?”苏砚的声音干涩。
李夜没有回答,他走到一块被炮火掀翻的路牌旁,抹去上面的灰烬。路牌上依稀可辨的字迹是:“上海,外滩……界路”。
“上海外滩……”苏砚喃喃道,想起墨羽最后破碎的线索,“民国……看这破坏程度,难道是……”
“一九三七年,淞沪会战后期。”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的废墟下传来。
两人猛地转头。只见一堆碎砖瓦砾下,压着一个穿着破烂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他满脸血污,眼镜碎了一片,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正死死盯着李夜手中的那枚已经黯淡下去的“溯源墨”。
“你们……不是一般人。”中年人艰难地开口,目光从“溯源墨”移到苏砚脸上,尤其是在他脖颈上那道被李夜剑风划出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细小伤痕上停留了一瞬,“你们身上……有时间……错位的味道。和……和那伙追‘星槎碎片’的东洋鬼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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