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苏沐禾的语气放缓,带着医者特有的叮嘱口吻,内心补充:“虚弱debuff警告!”
“将军会有数个时辰感到极度虚弱,远超此刻。神识可能依旧昏沉,思绪不清,四肢百骸软弱无力,难以动弹,甚至言语困难。此乃假死状态后,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的必然反应,切勿急躁。需绝对静卧休养,除按时服药外,不得有任何打扰,亦不可强行起身。后续的身体调理,需如同春雨润物,循序渐进,绝非一日之功,需有长期准备。血条和蓝条都得慢慢回,大佬您得有点耐心。”
霍去病听得极其认真,苍白消瘦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仿佛在听取一场至关重要的军情汇报。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锐光如暗夜寒星,不断闪烁,显示出他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消化、分析着每一个信息。他不时微微颔首,甚至在几个最关键处打断追问,问题直指核心,每个问题都让苏沐禾内心一紧:“来了!答辩委员会主席提问了!”
“两个时辰后体寒如冰,脉息几无……此等状态,可能确保瞒过前来验看的宫中御医?他们并非庸手,经验老道,若细查颈脉或久候脉象,未必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这是他最关心的环节,假死若被当场识破,万事皆休。
“回阳汤中药力霸道,参附比例精确到钱,固然是好。然我此时身体已如风中残烛,虚不受补或药力不及皆是大患。你依据脉案舌苔推算的剂量,果真能与我此刻体内阴阳虚损之复杂情况严丝合缝,确保万无一失?” 他对药力的精准性提出了最高要求。
其思维之缜密,问题之精准狠辣,完全超脱了一个久病垂危之人的范畴,俨然将这关乎自身性命的“假死”之计,当做了沙盘上推演的又一场关键战役,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可能的风险,都需反复推敲,计算到极致,不容半分侥幸与疏漏。
苏沐禾内心:“这哪是病人,这分明是项目经理在评审高风险方案啊!”
苏沐禾迎着霍去病那足以洞穿人心的审视目光,心知在此刻,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不确定或者夸大其词,都可能彻底动摇将军本就艰难下定的决心,更可能将整个计划乃至所有人的性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内心给自己打气:“稳住苏沐禾!你可以的!就当是忽悠…啊不,是向投资人展示你的完美方案!”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脑海中思考、推演过无数次的答案清晰、沉稳地道出,语气带着一种超越他年龄的冷静与笃定:
“回将军,御医诊脉,确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凶险的一关,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首先坦诚风险,以示客观,“宫中御医,确为国手,经验丰富。他们通常诊脉,重点在于腕部桡动脉。届时,将军脉息受药力所制,沉伏转深,似有似无,本就极难捕捉。若再辅以一些细微手段——例如,提前于将军腋下、胸腹两侧悄然置放数个以井水浸透、外包细棉的小囊低温玉玦或冷石——此举可加速局部体表温度下降,促使气血更向内里收敛以自保,如此一来,桡动脉处的搏动将微弱至近乎于无的极致状态。并非真正消失,而是微弱到难以在短时间内被手指感知。纵是国手,在陛下哀恸、宫中催促、人心惶惶之际,触手一片冰冷僵直,再反复探询仍只得如此沉伏几近于无的脉象,结合将军‘病逝’前后的所有症状,先入为主之下,便有极大的可能……断定将军大限已至,龙驭上宾。” 这是他结合现代生理学知识与中医理论想出的辅助险招,内心OS:“物理外挂,值得拥有!希望能骗过那些老专家的手感。”
“至于金针之术,”苏沐禾继续道,目光坦诚而坚定,“其深浅次数,并非晚辈妄自揣度,乃师门秘传古籍《灵枢秘要》所载,结合人体经络气血昼夜运行流转之规律而定。足底涌泉,为肾经井穴,元气所出,深刺三分,捻转九次,意在强力激发命门真火,引地气阳气如泉涌上行,温煦周身;头顶百会,为诸阳之会,总摄神窍,浅刺一分,轻提插三次,意在轻柔震荡,启闭开窍,唤醒心神,过深过重则易伤魂荡魄。此乃历经验证之定法,除非将军体质在服药期间有我等未能预料的突发剧变,否则变数极小。” 他略一停顿,语气转为无比郑重,甚至带上一丝决绝,“师父虽因故不能随行护持,但其毕生钻研之精华,尤其是这‘金针渡厄’的秘传之术,已于近日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于弟子。将军放心,阿禾……虽不敢言十足,但已有八成以上把握!届时行针,必如履薄冰,凝心聚神,以自身气血感应为引,全心贯注,绝不会失手!” 内心补充:“肌肉记忆已经形成,手感热得发烫,大佬信我!”
“回阳汤剂量一事,”说到此处,苏沐禾的神情愈发谨慎,“并非凭空估算。乃师父与弟子连日来,根据将军每日详细脉案、舌苔色泽变化、饮食进水、二便情况等诸多细微征兆,反复推算、验证得出。参附比例精确到‘钱’,煎煮所用之水、火候、时间皆有极其严格的规定。而且……”他提出了最后一道保险,“弟子尚有一法,可于汤药煎成、即将服用前,先以洁净指尖蘸取少许汤液,以舌微尝其味,细细感知其药力蕴含的灼热温煦之度,与脑中记忆的药力模型相比较,做最后一步的微调,或增一滴水,或添一丝参汁,务必使汤药之力与将军此刻体内阴阳虚损、气血衰败之复杂程度严丝合缝,确保回阳之功恰到好处,既不会力猛性燥反而伤及残存的元气根本,亦不会力弱气薄无法冲破假死关窍完成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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