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伏波将军,路博德。
他的目光,从令牌上那道在微光下若隐若现的刻痕,缓缓移到霍去病脸上,再仔细扫过他的身形、站姿、眼神……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规,丈量着每一处细节。
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久别重逢的激动,还有一丝穿越生死迷雾的恍然,种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在他眼中剧烈地翻腾、碰撞,几乎要冲破他军人钢铁般的意志喷涌而出。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澎湃的心潮强行压下。他抬起右手,朝着身后轻轻一挥。
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
那十余道如临大敌的身影,立刻微微放松了弓弩的指向,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从“击杀”模式,转换成了“高度戒备”模式。
他们无声地向四周散开些许,形成一个更松泛但依旧有效的警戒圈,背对着霍去病等人,面朝外围,耳朵却都竖着,留意着中心的动静。
路博德这才松开按刀的手,向前迈出几步。他的步伐很稳,但苏沐禾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残缺的左手,手指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他在距离霍去病大约五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足以看清对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也足以在发生任何变故时做出反应。
他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更加干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那火石,”他开口,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炭火,紧紧盯着霍去病的眼睛,“后来,我还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仿佛在确认,又像是在诱导:“还的时候……侯爷正俯身看着舆图,头也没抬,只说了一句话……”
他停在这里,眼神中的试探和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这是最后一道验证,一道只有两人在场的、私密到极致的验证。
霍去病迎着他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的、却仿佛能驱散林中寒雾的笑意。那笑意里,有对往事的追忆,有对故友的默契,还有一种历经沧桑后依旧不变的、属于少年冠军侯的张扬与不羁。
他微微偏头,用一种近乎当年那般轻松随意的口吻,清晰地说道:
“他说——‘下次出征,带你去抢匈奴单于的金冠来点火。’”
话音落。
路博德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那双饱经风霜、见惯生死而早已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眸,瞬间被一层强烈的水汽所覆盖,虎目泛红。他死死咬住牙关,下颌的肌肉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哽咽的吸气声。
下一刻,他竟不再有丝毫犹豫,左腿一屈,便要向霍去病单膝跪倒!那是军中将士面对至高主帅的最隆重礼节!
“末将——”
“将军不可!”
霍去病比他反应更快。几乎在路博德膝盖弯下的同时,他已疾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了路博德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下跪之势,又不会显得生硬。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此地,唯有行商李定朔,与山中偶遇的故旧路兄。礼数太过,反惹人疑。”
路博德动作一滞,抬起头,对上霍去病那双沉静却隐含威仪的眼睛。瞬间,他明白了。狂喜与激动被强行按捺下去,属于统帅的冷静与警惕重新回到眼中。他顺势借着霍去病的托扶之力站直身体,但右手却反过来,重重地、紧紧地握住了霍去病的小臂。
那力道很大,甚至让霍去病感到微微的疼痛,但这疼痛背后传递的,是路博德内心那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汹涌澎湃的激动、忠诚与失而复得的庆幸。仿佛要通过这真实的触感,确认眼前的人并非幻影。
“李……兄。”路博德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依旧带着颤,但已努力平复。他迅速扫了一眼霍去病身后的苏沐禾、赵盾和山猫。
霍去病微微颔首,低声道:“皆可信。”
路博德不再多问,他深知霍去病看人的眼光。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再次恢复了那种沉稳如山的气度,只是眼神深处那抹激动的火焰,依旧在跳跃燃烧。
“此处林疏雾薄,不宜久叙。”路博德的声音恢复了低沉与果断,他侧身,指向杉林更深处,“我在前方有一处临时落脚点,颇为隐秘。李兄,还有这几位朋友,请随我来。”
霍去病点头,示意苏沐禾等人跟上。
路博德打了个简单的手势,那些精锐斥候立刻无声地汇拢,一部分在前方引路、清除痕迹,一部分分散在队伍两侧及后方,形成严密的护卫队形。整个过程迅捷无声,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他们穿过一片更为茂密的灌木丛,绕过几块巨大的、长满青苔的岩石,最终来到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天然岩穴入口。岩穴不深,但内部干燥,足以容纳十余人避风歇脚,入口隐蔽,视野却不错,可以观察到外面林间的动静。
路博德让大部分斥候留在穴外警戒,只带了一名亲信校尉入内,霍去病也只带了苏沐禾,让赵盾和山猫在外与斥候们一同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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