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门外那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图书馆内,昏暗与猩红交织的光线下,幸存者们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我们……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之前那个带着哭腔的女生——后来大家知道她叫小雅——蜷缩在角落里,声音颤抖。
“别胡说!”雷烈低吼一声,他正用力将另一个沉重的书架推向门口,加固防线。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有我们在,就不会!”
他的话带着体育生特有的直率和力量,暂时驱散了一些恐惧。但林砚注意到,雷烈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并非完全因为疲惫,更多的是精神持续紧绷的消耗。
苏婉已经彻底进入了角色。她将自己找到的图书馆急救箱摊开,用有限的药品和干净的布条,为每个人处理伤口。她的动作稳定而快速,眼神专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压制下去。
“伤口不深,但要注意感染。”她低声对林砚说,同时指了指他手臂上被划开的一道口子。林砚默默点头,任由她处理。
图书馆,这座知识的殿堂,此刻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孤岛。但这座孤岛,资源匮乏,危机四伏。
“我们必须清点物资。”林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食物,水,还有任何能用作武器的东西。”
搜索的结果令人沮丧。几个学生背包里有些零食和半瓶水,自动售货机被卡死在角落里,而图书馆本身,除了书,几乎一无所有。
“就……就这点东西?”一个戴着眼镜,名叫王磊的男生脸色发白,“我们撑不了几天的!”
恐慌再次开始蔓延。
林砚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再次透过缝隙观察外面。那头形态扭曲的怪物不见了,但广场上徘徊的感染者数量似乎更多了。猩红的天空依旧,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
“几天?”林砚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外面的‘东西’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我们需要分工。雷烈,你带两个人,继续加固所有入口,特别是侧门和后窗。苏婉,你负责照顾伤员,同时看看这些书里,有没有关于急救、野外生存或者……植物图鉴有用的部分。”他隐隐觉得,那些因红芒而疯长的植物,或许隐藏着秘密。
“那你呢?”王磊忍不住问。
“我守夜,同时想办法。”林砚的目光投向图书馆深处那幽暗的走廊,“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关于外面,关于这些怪物。”
夜晚降临——或者说,是那永恒猩红下的“模拟”夜晚,光线变得更加黯淡。
图书馆内,只有应急出口标志散发着微弱的绿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恐惧的脸。门外的抓挠声似乎变得更加急促,偶尔还夹杂着低沉的、非人的嘶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交流。
林砚靠坐在大门附近,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点动静。他不敢睡,也无法入睡。白天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瞬间异变的同学、喷溅的鲜血、雷烈砸碎怪物头颅的闷响、苏婉冷静包扎的侧脸……还有,阴影里那双冰冷的兽瞳。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根已经变形的金属教鞭。纯粹的物理攻击,对付单个感染者尚且吃力,如果面对更多,或者那种更强大的怪物……
一种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地在他心中燃烧。
就在他精神极度疲惫,几乎要产生幻觉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并非声音,也非图像,而是一种……“流动感”。空气中,似乎存在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冰凉的能量丝线,当他精神集中时,能隐约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并本能地感到一丝……渴望?
他尝试着按照那种感觉,用意念去引导一丝冰凉流入身体。刹那间,仿佛干涸的河床渗入一滴甘泉,他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连手臂伤口的刺痛都减轻了些许。
这……是什么?
第二天,在压抑和饥饿中到来。猩红的光芒依旧,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雷烈带着人又加固了一圈防御,甚至用拖把杆和美工刀片制作了几支简陋的长矛。苏婉则真的从一本厚厚的药用植物图鉴里,找到了几种可能有消炎止血作用的本地植物图片,虽然暂时无用,却是一个方向。
但资源的匮乏和未知的恐惧,正在悄然腐蚀着这个小团体。
“我们得出去!在这里就是等死!”王磊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们应该冲出去,去食堂,或者小超市!那里肯定有食物!”
“外面全是怪物!出去就是送死!”另一人立刻反驳。
“那也比饿死强!林砚,你说句话啊!你不是领头吗?”王磊将矛头指向一直沉默的林砚。
林砚看着眼前争执的几人,心中一片冰冷。他理解他们的恐惧,但鲁莽的行动只会带来毁灭。他刚刚感受到的那丝奇异能量,给了他一丝模糊的希望,但那太微弱,太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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