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出得起价钱吗?”
当陆宸那平淡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楼道里每一个人的耳中时,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时间,都像是凝固了一秒。
秦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尴尬地停在了那里。
作为龙盾局的外勤组长,他审讯过最顽固的间谍,逮捕过最凶悍的罪犯,面对过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他预想过陆宸可能会有的任何一种反应:惊慌失措、矢口否认、激烈反抗、甚至是故作深沉……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单刀直入,一开口,就像一个在商场上纵横捭阖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一样,直接跟他们……谈钱?
不,不对。
他说的不是钱。
是价钱!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隐藏在楼道阴影里、以及对面楼顶狙击镜后方的所有龙盾局特勤,都通过耳麦,听到了这句让他们毕生难忘的问话。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头儿……这小子……什么情况?”耳麦里,传来了年轻队员那充满困惑的声音。
秦峰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重新评估着眼前的这个“目标”。
之前的资料显示:陆宸,男,十八岁,京海市第十七中学高三学生,理科尖子,父母是普通工人,家境贫寒,性格略显内向,社会关系简单……
这份资料,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陆宸同学,你可能误会了。”
秦峰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他迅速收回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试图重新夺回谈话的主动权。
“我们不是查水表的,也不是社区送温暖的。我们来自一个……你暂时不需要知道的部门。”
他向前一步,稍稍释放出一丝属于军人的压迫感,声音也随之沉了下来。
“我们找你,是希望你配合我们,协助调查一件关乎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这不是请求,是通知。”
他以为,搬出“国家安全”这四个字,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公民感到敬畏。
然而,陆宸的反应,再次让他失望了。
只见陆宸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畏惧,反而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笑容。
“别紧张。”陆宸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和同学聊天,“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峰那瞬间收缩的瞳孔,慢悠悠地说道:“不就是因为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一篇关于‘方向’的论文吗?”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颗平地惊雷,在秦峰和所有龙盾局成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承认了!
他竟然就这么风轻云淡地承认了!
秦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他们来之前,虽然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但终究还差那最后一丝证据。可现在,对方竟然自己把底牌给掀了!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为了找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上新闻,又是在学校贴吧发‘寻人启事’,辛苦了。”
陆宸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
“不过,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效率实在是……有点低。”
秦-峰-的-额-角,第一次,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发现,从始至终,自己和整个龙盾局,都被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高中生,玩弄于股掌之上!
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被动的“猎物”。
他才是那个手握鱼竿,静静看着他们这群“鱼儿”如何咬钩的……钓鱼人!
“你……”
秦峰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之前准备的所有话术,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在绝对的智商碾压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那么多余。
他只能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你想要什么?”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当他说出口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他们从“通知”者,变成了“询问”者。
主动权,彻底易手。
“这就对了嘛。”陆-宸-终-于-笑-了。
他的笑容很干净,很纯粹,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说了,这不是调查,也不是审讯。”
“这是一场……谈判。”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秦峰面前晃了晃。
“我,手里有你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且,不止一样。”
“而你们,有我需要的东西。实验室,设备,材料,以及……不受任何限制的研究权限。”
他看着秦峰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出脑子,你们出除了脑子以外的一切。”
“大家,合作共赢。”
“这,就是我的‘价钱’。”
整个楼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峰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涩,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
眼前这个少年的要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甚至超出了整个龙盾局的权限范围。
这是需要最高层,才能拍板的决定!
“看起来,你做不了主。”
陆宸看穿了他的窘境,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仅剩的十元纸币,在秦峰眼前晃了晃。
“我现在,要去吃一碗加了两个蛋的鸡蛋面,庆祝一下我们……即将达成的合作。”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关门。
“等等!”
秦峰下意识地喊道!
他知道,如果今天就这么让陆宸关上了门,那他们将彻底陷入被动!
陆宸回过头,挑了挑眉,似乎在问:还有事?
秦峰死死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也是他今天,唯一能做主的一件事。
“鸡蛋面……我们请!”
“另外……”
他拿出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目光却依旧锁定在陆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上。
“龙局长,我是秦峰,情况有重大变化……”
“目标……他想跟您,直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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