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贺，潜伏在冰冷的巨石后面，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可能要飞，心里又急又怒。那声突如其来的夜枭啼叫，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乱了我的计划。
那支李密军的夜不收小队反应极快，十人瞬间背靠背结成圆阵，刀锋向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黑暗，显然训练有素。
不是我们暴露了。 我立刻判断。那声鸟叫来自另一个方向，而且声音尖锐得不自然，更像是某种信号！
果然，就在李密军小队紧张戒备之时，从他们侧翼的树林中，猛地窜出七八条黑影！这些人动作迅猛，出手狠辣，甫一照面，就挥动手中短兵，朝着李密军小队扑杀过去！
“有埋伏！”李密军小队头目厉声大喝，挥刀迎敌！
刹那间，金属交击声、怒吼声、惨叫声在这片小小的乱石滩上激烈响起！两伙人瞬间绞杀在一起！
我和王栓子趴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伙埋伏的人是谁？王仁则派来的另一支斥候？还是……其他势力？
战斗异常惨烈短暂。那伙埋伏者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虽稍少，但个个身手不凡，配合默契，而且似乎对李密军小队的战术很熟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密军小队就被砍倒了六七人，只剩下包括头目在内的三四人还在负隅顽抗，但也已是强弩之末。
而那伙埋伏者也付出了两三人的伤亡。
眼看李密军小队就要被全歼，那个头目似乎自知难以幸免，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凑到嘴边，似乎想吹响！
是哨子！他想报信！
绝不能让他得逞！一旦哨声响起，附近的敌军巡逻队肯定会被引来！
“王栓子！射他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嗖！”
王栓子的箭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射了出去！精准地射穿了那头目想要吹哨的手腕！
“啊！”头目惨叫一声，哨子掉落在地。
几乎同时，那伙埋伏者中的一人，眼疾手快，一刀劈翻了头目身边的另一个士兵，然后反手一刀，架在了那头目的脖子上！
战斗，戛然而止。
李密军小队，全军覆没。埋伏者还剩下五人，其中一人制住了对方头目。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伤者微弱的呻吟。那五个幸存的黑衣人，警惕地持刀环视四周，显然也知道刚才那支冷箭来自第三方。
我和王栓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犹豫。现在怎么办？出去？对方是敌是友？会不会连我们一起干掉？
就在这时，那个用刀架着李密军头目的黑衣人，突然朝着我们藏身的方向，用压低的、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暗处的朋友，既然出手相助，何不现身一见？”
他发现我们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对方果然不是简单角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躲藏已经没有意义。我深吸一口气，对王栓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持警惕，然后缓缓从巨石后站了起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同时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那五个黑衣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和随后站起的王栓子身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能看到他们眼神中的惊讶和审视。我们穿着普通的斥候皮甲，与他们的黑衣劲装截然不同。
“你们是哪部分的？”为首那个制住头目的黑衣人沉声问道，他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荥阳，王将军麾下斥候。”我报出名号，同时反问，“你们呢？”
那蒙面黑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我，忽然问道：“黑石峪的火，是你们放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怎么知道？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死死盯着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一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你是……张驴儿？！”
那蒙面黑衣人身体明显一震，眼中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他猛地扯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我有些熟悉，却又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正是当初在辎重营给我透露过消息的那个火头军，张驴儿！
“刘……刘兄弟？！真的是你？！”张驴儿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也惊呆了！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伙如此精锐的人马，伏击李密军的夜不收？
“张大哥？你……你们这是？”我指着地上李密军士兵的尸体，疑惑万分。
张驴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看了看地上的俘虏，又看了看我，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刘兄弟，信得过我，就跟我走！有些事情，这里说不方便！”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关切，有焦急，但似乎没有恶意。而且，眼下我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留在这里，随时可能被李密军的巡逻队发现。
“好！我信你！”我当机立断。
张驴儿点了点头，对另外四个黑衣人示意了一下。他们迅速处理了现场，将李密军士兵的尸体和伤员拖到隐蔽处，然后带着那个被俘虏的头目，和我们一起，迅速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凤鸣坡之行，竟然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巨大的转折！张驴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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