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脚,敌首的血迹被碾入泥土,黑龙杖在掌心轻颤,残余黑焰已彻底熄灭。地脉震动止息,战场归于寂静。紫霄碑前,伤员已被抬走,俘虏关押完毕,营地内灯火未熄,三轨并行的体系运转如常。
我不再立于原地。
转身走向高台,紫气随步而行,不显不扬,却让沿途弟子自觉退避三尺。戍迎上来,抱拳低语:“主上,赤松子已备好三轨联议厅,沧溟与青麓已在候命。”
我点头,步入厅中。
石桌之上,战果玉符静静悬浮,青麓指尖轻点,将斩杀头目全过程刻录成影。我道:“传出去,百岛皆可看。”
沧溟皱眉:“若引来更强敌手?”
“来便斩。”我说,“声名若不用,便只是虚名。现在,要让所有人知道——紫霄不可犯。”
青麓立刻分出三十六道玉符,以灵鸟载向四方。消息一旦扩散,东域格局必变。
次日清晨,第一波使者抵达。
紫霄碑前,我立于高台,未设屏障,也未展威压。但当第一位宗主踏上台阶时,周身紫霄道则自然流转,那人脚步一滞,额角渗汗,勉强登顶后,双膝微颤。
我未看他。
第二位是珊瑚宫长老,气息沉稳,登台时道韵相合,无碍。第三位来自玄冥殿,手持骨符,刚一靠近,便察觉阵法波动,主动停步,抱拳示意。
陆续又有十余人到来,或乘云光,或踏浪行。我命戍列队迎宾,赤松子主持外联,沧溟监察神识波动,防有诈者混入。
一位岛屿宗主站出台前,声音洪亮:“紫宸,你斩一人,便称霸东域?我等传承万年,岂会轻易臣服?”
无人应声。
我缓缓抬头,目光落于其面。
他挺胸不退,却喉结滚动。
我抬手,黑龙杖轻点地面。紫光自杖尖冲天而起,直贯苍穹。刹那间,三重结界全开,山河共鸣,灵气如潮翻涌,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此阵,护千人百年无忧。”我说,“你不信,可留门下十人暂住。若三年内遭袭而紫霄不援,我亲自登门谢罪。”
他沉默良久,终低头:“……我愿遣弟子前来修习。”
我取一枚紫霄令,递出。
他双手接过,转身离去时,背影已无倨傲。
午时过后,三位中小岛主登台,当场割掌歃血,签下灵契,正式加入紫霄共修盟外围体系。我赐每人一枚紫霄令,许其调用基础防御阵法,并开放修行资源共享。
消息传出,观望者动摇。
一名老散修立于远处崖边,目睹全过程,冷笑道:“结盟容易守约难,看他能聚多久。”
话音未落,我抬眼望向那方向。
他一怔,拂袖欲走。
我开口:“你说得对。”
他停步。
“结盟不易,守约更难。”我道,“所以我不要空口承诺。盟友遇袭,紫霄必援;资源分配,优先盟内;重大决策,共议而行。三条铁律,刻于紫霄碑下,谁违,众共讨之。”
老散修回头,眼神微动。
我继续道:“昨日跪伏者,今日亦可谈合作。我已放回两名俘虏,带话回去——只要放下敌意,皆可坐上谈判台。”
他沉默片刻,终拱手:“老夫愿代传此言于七岛。”
我点头。
黄昏时分,已有十三股势力递交投诚文书,二十一名代表留下弟子或信物,表示愿建立联系。部分人仍持观望态度,但不再敌视。
夜幕降临,营地灯火通明。
我立于高台尽头,手中握着一卷新递上的盟约名录。纸页泛黄,墨迹未干,名字一个个排列其上。这些势力,曾彼此争斗,也曾被罗睺一脉压迫,如今因一场胜利,开始向同一座碑汇聚。
戍走来,低声汇报:“东线哨塔无异动,西线蚁群已重布,地下岩窟修炼正常。沧溟说,静息阵运行稳定。”
我应了一声。
远处,最后一批使者正准备离去。其中一人回头,看向紫霄碑,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同伴拉走。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腥与战火后的焦味。
我低头,看见黑龙杖底部沾着的一丝灰烬,正随风飘散。
名录在我手中轻轻抖动。
东域的棋局已经改变。
新的秩序正在形成。
我尚未离营。
也未启程深入洪荒。
但我知道,下一步必须走。
这时,一名守夜弟子快步奔来,脸色微变:“主上,北海岸发现一艘无旗船,靠岸即焚,只留下一块刻字石板。”
我转身。
“拿来看。”
弟子呈上石板。
上面只有四个字:
“曦和将至。”
我手指抚过刻痕,深浅不一,像是仓促凿成。
曦和。
混沌旧识。
光明道则持有者。
他若来,不是探虚实,便是真欲结盟。
我收起石板,抬头望向北方海平线。
夜色浓重,星辰隐没。
但我知道,黎明前总会有一道光先行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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