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挤进棚顶的缝隙,落在林夜脸上。他睁开眼,眼底没有刚醒的迷蒙。
外面传来老张头咳嗽的声音,痰卡在喉咙里,闷闷的。接着是水桶碰在井沿上的咣当响。
林夜坐起身。被褥单薄,一夜过去,背脊硌得发酸。他活动了一下脖颈,骨头发出细微的咯哒声。丹田那缕阴寒之气,经过一夜极缓的循环,似乎又凝实了头发丝那么一点。
微弱,但真切。
他穿衣下床,掀开帘子。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扑在脸上。老张头已经拎着木桶在浇第一遍水,佝偻的背影慢吞吞的。
“醒了?”老张头没回头,烟杆别在腰后,“东边那畦‘雾叶草’,以后归你管。早晚各一瓢,多了烂根。”
林夜顺着方向看去。那畦草叶子呈灰白色,边缘带着细茸毛,在晨光里蔫蔫地垂着。灵植谱里最低等的那种,蕴含的灵气稀薄得可怜,多半是给低阶弟子炼丹当边角料用的。
但他点了点头。“好。”
一整天,林夜都在苗圃里。浇水,除草,辨认那些长得大同小异的草苗。老张头话少,除了必要的交代,多半时间蹲在篱笆边抽烟,眯着眼看天。
晌午过后,日头有些毒。
林夜卷起袖口,手臂上溅了泥点。他正弯腰检查一株叶子发黄的“地根藤”,身后竹篱笆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不是老张头拖沓的步子。
他直起身,回头。苏璃站在篱笆外几步远的地方,今天没穿那身显眼的掌门袍,换了件月白色的常服,袖子宽大。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竹篮,篮口盖着青布。
“路过。”苏璃开口,语气寻常得像在说天气,“听说这边苗圃的‘清心兰’长势不错,来看看。”
老张头早就站了起来,腰弯得更低些,脸上堆起皱纹。“掌门……清心兰在、在西角,小的带您去?”
“不用。”苏璃摆摆手,目光却落在林夜身上,又扫过他面前那畦雾叶草,“你忙你的。”
她果真朝西角走去,步子不紧不慢。走过林夜身边时,竹篮轻轻一晃,盖布掀起一角。里面露出几株深紫色的草叶,还有两个小巧的玉瓶瓶口。
只是一瞬,布又盖了回去。
苏璃没停留,径直去看那些清心兰。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兰草细长的叶子,动作看起来很专注。阳光照在她侧脸上,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
林夜收回视线,继续拔草。指尖沾上草汁,一股涩味。
约莫一盏茶功夫,苏璃站起身。她似乎对清心兰很满意,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回来时,又经过林夜身边。
竹篮这次放在篱笆桩上。
“这篮‘腐骨花’的残株,”苏璃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林夜和老张头听见,“药性已失,但根茎还有些许阴寒残留。扔了可惜,你们看看能否堆肥。”
说完,她拎起空了的另一只手,转身走了。月白色的衣角转过小路尽头,消失不见。
老张头凑过来,掀开青布看了看。“腐骨花……啧,确实是炼废的残渣。”他摇摇头,“堆肥都嫌它寒气重,烧根。”
他捏起一株看了看,随手丢回篮里。“你要就留着,不要就扔远点,别污了圃里的土。”说完,又蹲回他的老位置,摸出烟袋。
林夜看着那竹篮。
腐骨花。他知道这种灵植,品阶不高,但确实性属阴寒,常用来炼制某些偏门丹药或淬炼阴性功法。即便是“残株”,其根茎里残留的阴气,对于现在一无所有的他而言……
他提起竹篮。很轻。翻开那几株深紫色的枯败花株,下面压着那两个小玉瓶。一瓶是常见的“辟谷丹”,大约七八粒。另一瓶是空的,但瓶底沾着些许淡绿色的膏状物,散发出极淡的、类似薄荷的清凉气味。
没有字条,没有任何说明。
林夜盖上布,拎着篮子走回矮棚。他把篮子放在床脚,坐在铺沿上。棚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有灰尘和干草的味道。
他拿起那瓶辟谷丹,倒出一粒在掌心。米白色,黄豆大小,是最低阶的品类,只能顶饿,几乎不含灵气。但对一个杂役而言,这已是难得的“补给”。
他又拿起那个空瓶,凑到鼻尖闻了闻。清凉气味钻入鼻腔,精神微微一振。是“清心散”的残留,同样是最基础的东西,能略微安定心神,辅助入门者凝神。
都是最普通、最大路货色的物资。任何弟子都能用,任何地方都能领到。即使被人看见,也绝不会联想到“特殊照顾”。
至于腐骨花残株,“堆肥”更是合情合理。
林夜捏着那个空瓶,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瓶身。苏璃的“提供”,谨慎得近乎苛刻。她给的不是资源,而是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可以合理接触并利用这些边角料的“借口”。
测试。这是测试。
测试他能否识别这些“废料”的价值,测试他如何利用,测试他的成长速度和方式。观察者的逻辑,冰冷而高效。
他把丹药和空瓶收进怀里贴身的暗袋。然后拿出那几株腐骨花残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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