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过,天色刚泛鱼肚白。
林夜跟着老张头,穿过杂役院后方的窄径。路越走越偏,两旁杂草渐渐没过小腿。露水打湿了裤脚,凉飕飕地贴着皮肤。
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腐土味,混着某种陈年药渣的涩气。
老张头在前头闷声走,烟杆别在腰后。他时不时踢开路中间的碎石,动作有些烦躁。“这破地方,几年没正经打理过了。”
转过一片枯竹林,眼前豁开一块洼地。
说是药园,更像荒废的野地。半人高的蒿草东一丛西一簇,中间歪着几排早已腐朽的木架。地面湿漉漉的,踩上去软绵绵的,泛着不正常的黑褐色。
林夜站定,目光扫过整片洼地。
阴气确实重。即便站在边缘,也能感觉到那股渗入骨髓的凉意。地底的阴脉分支恐怕不止“穿过”那么简单,这里更像是一个微型的阴气汇聚点。
“就这儿。”老张头指了指园子东角,“把那片的‘鬼针草’清了,根得刨干净。别的……你看着弄。”
他说完就蹲到远处一块石头上,摸出烟袋,一副不想多待的模样。
林夜拎着锄头走进园子。
脚下的土质松软得诡异,每走一步都像要陷下去。蒿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虫蛇被惊动的声音。他握紧锄柄,指尖感受着木头的粗糙纹理。
鬼针草长在东角最阴湿的地方。
这种草茎秆细长,顶端结着黑紫色的穗子,摸上去刺手。它不算灵植,却是低阶阴属性虫蛇最爱的栖身地。老张头特意点名要清这里,恐怕不只是因为草难缠。
林夜弯腰,锄头落下。
泥土翻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腐臭冲上来。草根盘结得很深,纠缠着暗红色的须状物,像是某种死去多年的植物残留。他用力一扯,连根带起一捧湿土。
土里滚出几截森白的、细小如指节的骨头。
像是鼠类或鸟类的骨骸,表面泛着淡淡的青灰色。林夜用锄尖拨了拨,骨头碎成粉末。阴气浸染得太久,连骨头都酥了。
他继续挖。
一上午,东角的鬼针草清了大半。林夜的裤腿和袖口沾满泥污,掌心被锄柄磨出新的水泡,破了,渗出血丝混着泥。阴寒之气透过皮肤往里钻,手臂的皮肤又开始泛起熟悉的青紫色。
但他动作没停。
锄头又一次落下时,磕到了硬物。不是石头,声音闷而沉。林夜蹲下身,用手拨开周围的湿土。
露出一截焦黑的木片。
木片约莫巴掌长,边缘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但表面还能看出浅浅的刻痕。像是符文的残迹,但磨损得太厉害,分辨不出原貌。木片入手极沉,冰凉刺骨,甚至比周围的土还要冷。
林夜捻了捻木片表面。刻痕里填着暗红色的、已经板结的污渍,凑近闻,有极淡的血腥气。
不是近期的东西。至少埋了几十年,甚至更久。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抽烟的老张头。老头眯着眼望着天,根本没往这边看。林夜将木片攥在手心,寒意顺着手臂经脉往上爬,丹田那缕阴寒之气微微躁动了一下。
他将木片塞进怀里贴身暗袋。继续挥锄。
日头爬到正中,园子里的阴气似乎被阳光压下去一些。但地底的凉意依旧源源不断透上来。
晌午时分,老张头招呼他歇息。两人坐在枯竹林边缘,啃着带来的干饼。饼又硬又糙,咽下去刮嗓子。
“清得差不多了。”老张头嚼着饼,含糊地说,“下午把西边那几丛‘腐骨藤’也除了。那玩意儿汁液有毒,沾上起疹子,小心点。”
林夜点头,喝了口水。水囊里的水已经温了,带着股铁锈味。
“这园子,”他顿了顿,“荒了很久?”
老张头瞥他一眼,又摸出烟袋。“有些年头了。以前是某位长老的私圃,专种些偏门阴寒的药材。后来那位长老……出了事,园子就废了。”
他没说具体什么事,但语气里带着忌讳。
林夜没再问。他低头啃饼,余光扫过整片洼地。废园,阴脉,埋着符文残片的土,还有老张头含糊其辞的“出事”。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指向的恐怕不只是“荒废”那么简单。
苏璃让他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清杂草?
下午除腐骨藤时,林夜更加小心。藤蔓是深紫色的,折断后会渗出乳白色的汁液,气味刺鼻。他尽量用锄头远距离勾扯,避免直接触碰。
工作快结束时,园子外来了人。
不是杂役。脚步声轻而稳,隔着老远就能听见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林夜停下手,抬头。
来的是个穿内门弟子服的青年,二十出头,眉眼英挺,腰间佩剑。他站在园子边缘,眉头微皱地打量着这片荒芜,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老张头早就站了起来,腰弯下去。“赵、赵师兄,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被称作赵师兄的青年没理他,目光落在林夜身上,上下扫了一遍。“你就是那个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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