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棚里最后一丝天光暗了下去。
林夜将那几株阴魂草放在石臼里,慢慢捣碎。草叶渗出暗蓝色的汁液,气味冰凉刺鼻,混着一股山石间的腥气。他仔细将汁液和草渣刮进一只破碗,又打开油纸包,捻起一小撮清心散粉末撒进去。
粉末触到汁液,发出细微的嗞嗞声,腾起一小股淡白色的凉雾。
他脱去上衣,露出精瘦的上身。皮肤表面还残留着之前淬体留下的淡青色纹路,像蛛网,从胸口蔓延到肩臂。他蘸起碗里黏稠的药糊,均匀抹在双臂和前胸。
凉意先透进来,像无数根冰针轻轻扎着皮肤。紧接着,灼痛感从针尖处爆开,越来越猛,越来越深。药力混合着阴魂草本身的寒性,疯狂地往骨头缝里钻。
林夜闷哼一声,额头抵在膝盖上。汗水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泥地上砸出深色的点。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手臂肌肉因为剧痛而不住抽搐。
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痛。苏璃调整过的清心散,似乎没有压制痛楚,反而像催化剂,让药效更彻底地爆发出来。痛得他眼前发黑,耳膜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但他没停。手指蘸着药糊,一寸寸抹过皮肤。每一寸涂抹,都带来新一轮的撕裂感。他能感觉到阴寒之气被药力强行逼进经脉,粗粝地冲刷着那些细微的通道。
丹田那缕气开始躁动,自发地加速循环,试图引导和吸纳这些狂暴的外来力量。气流的轨迹变得混乱,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震。
林夜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开始用意念引导,不是顺着气流,而是逆着痛楚最强烈的方向,一点点收束,一点点梳理。这是前世淬炼魔体时用过的方法,风险极高,但效率也极高。
时间在剧痛中变得粘稠。不知过了多久,碗里的药糊终于见了底。他全身皮肤都泛着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微微肿胀,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冰晶似的白霜。
痛感开始消退,转化为一种深彻骨髓的冰冷和麻木。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久久不散。
用冷水擦净身体后,皮肤的颜色慢慢恢复正常。但触感变了,紧绷,坚韧,像一层鞣制过的兽皮。他试着活动手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动作比之前轻快了一丝。
很细微的提升,但确实存在。
他盘膝坐好,开始引导内息。丹田那缕气明显粗壮了一圈,循环速度也快了不少。气流经过刚淬炼过的部位时,阻力小了许多,运行得更加顺畅。
半个时辰后,收功。林夜睁开眼,棚里一片漆黑。窗外虫鸣唧唧,远处有隐约的脚步声,是巡夜弟子经过。
他躺下,闭上眼。身体深处还残留着淬炼后的酸痛和冰冷,但一种微弱的、切实的“力量感”,正从那酸痛中慢慢滋生出来。
第二天一早,消息正式下来了。
不是公告,而是一枚巴掌大的铁牌,由一名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送到矮棚门口。铁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云渺”两个古篆,背面则是一个细小的编号:丁末七九。
“三日后辰时,山门广场集合。”执事弟子说完,转身就走,多一眼都没看林夜。
林夜摩挲着铁牌粗糙的边缘。编号很靠后,是典型的“添头”位置。但无论如何,名额到手了。苏璃顶住了压力,把这件事办成了。
他把铁牌贴身收好,出门去苗圃。
一路上,气氛明显不同了。之前那些隐晦的打量、窃窃私语,今天都变成了直白的注视和毫不掩饰的议论。目光像刀子,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看,就是那小子。”
“丁末七九?啧,还真是杂役院的号。”
“走了什么狗屎运……”
“进去也是送死,秘境里可没人护着他。”
林夜目不斜视,脚步平稳。掌心那枚铁牌的棱角,硌着胸口皮肤,带来清晰的触感。这不是荣誉,是靶子。从现在起,到进入秘境,每一步都可能踩中陷阱。
老张头蹲在苗圃门口抽烟,见他来了,抬了抬眼皮。“牌子拿到了?”
林夜点头。
老张头吐出一口浓烟,烟雾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今儿别忙活了。去物资堂领东西吧,秘境弟子有份例。”
这是规矩。进入秘境的弟子,无论内门外门还是“特殊名额”,都能领到一份基础物资:驱虫药粉、简易地图、几块干粮、一个水囊。
林夜道了声谢,转身往物资堂方向走。
物资堂在主峰山腰,离杂役院有段距离。要穿过一片弟子宿舍区,再沿着一条青石台阶往上走。路上人渐渐多起来,大多是内门弟子,步履匆匆,气息沉凝。
林夜走在路边,尽量不引人注意。但铁牌似乎带着某种标记,让经过的人总能一眼认出他。鄙夷、好奇、不屑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走到宿舍区边缘,人少了些。前面是一条岔路,左边通往物资堂,右边则通向一处僻静的练功小林。林夜正要往左拐,脚步却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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