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敲击桌面的指尖倏然停住，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重复了那个名字。
她略显仓促地移开目光，重新聚焦在工作台上的人偶上。
大小姐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
“方青瑶……名字倒是还算顺口。”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弥补刚才那瞬间的失态，补充道。
“不过在这里，你依旧是奥尔本家族的财产。”
“名字，不过是便于管理的标签罢了。”
方青瑶却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因为主人记住了（或者说重复了）自己的名字而有点小开心。
她用力点头，笑容依旧灿烂：
“嗯！我知道的，主人！我会好好记住我是主人的…呃…财产？”
她对这个词的理解显然还很模糊，但并不妨碍她表达忠诚。
“我会努力干活，不给主人添麻烦！”
看着她那副“我会努力当好一件合格财产”的认真模样，大小姐感觉胸口那股莫名的滞涩感又加重了些。
她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这奴隶怎么总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
“闭嘴。”
她低斥一声，试图重新掌控气氛。
“安静待着，你的任务就是举好灯，别出声。”
“哦哦，好的主人！”
方青瑶立刻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她重新抱稳灯座，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尊安静的“台灯架”。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摇曳和人偶内部细微的机括声。
大小姐重新拿起工具，似乎想继续调整人偶，但注意力却难以完全集中。
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那个捧着灯、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小小身影。
（弹幕：哈哈哈捂嘴乖宝！大小姐你就装吧，眼神都飘过去了！）
（弹幕：口嫌体正直的典范！明明在意得要死还要摆架子！）
（弹幕：瑶瑶：努力扮演合格台灯.JPG）
过了一会儿，方青瑶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胳膊又开始酸麻。
她小心翼翼地想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却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旁边的一摞草稿纸。
纸张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对、对不起主人！”
方青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弯腰想去捡。
“别动。”
大小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奈。她放下工具，揉了揉眉心。
“毛手毛脚。”
她站起身，绕过工作台，亲自俯身去拾取那些散落的图纸。
方青瑶僵在原地，抱着灯座，看着主人亲自收拾自己弄乱的烂摊子，愧疚得快要哭出来。
大小姐捡起最后一张图纸，直起身时，目光扫过方青瑶通红的眼眶和紧咬的下唇。
她动作顿了顿，忽然伸出手，不是责备，而是……轻轻拂开了方青瑶额前因慌乱而垂落的几缕银发。
指尖触碰到额头的温度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大小姐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她别过脸，语气硬邦邦地命令道：
“灯座放下吧。”
“你，去那边角落的矮柜上，把上面那个银质烛台拿来。”
“那个轻巧些。”
方青瑶愣愣地放下沉重的黄铜灯座，感觉额头上被触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属于主人的触感。
她晕乎乎地走到角落，捧回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银烛台。
“以后，你用这个。”
大小姐看也不看她，重新坐回工作椅。
“举着省力些。”
（弹幕：啊啊啊！撩头发！她帮她撩头发！）
（弹幕：借口！都是借口！怕瑶瑶累就直说！）
（弹幕：大小姐的体贴总是这么别别扭扭可可爱爱！）
方青瑶看着手中轻巧许多的银烛台，心里暖洋洋的。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主人虽然总是冷着脸，说话也不好听，但好像……其实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照顾她。
这个认知让方青瑶胆子大了些。
她捧着银烛台，蹭回大小姐身边，小声而真诚地说：
“主人，您真好。”
大小姐正准备拿起工具的手一抖，镊子差点掉在桌上。
她耳尖微不可察地泛红，强作镇定地呵斥：
“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我的…财产…因为举不动灯而损坏罢了！专心工作！”
“嗯！”
方青瑶用力点头，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了然和狡黠。
她乖巧地举起银烛台，稳定的光芒再次笼罩了工作台。
灯光下，大小姐依旧冷着脸，但紧抿的唇角似乎柔和了一瞬。
而方青瑶，则像一只偷到小鱼干的猫，心里甜滋滋的。
大小姐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
那是一个精巧的宫廷人偶，身着复古的洛可可风格裙装，原本素白的瓷脸上，此刻点缀了恰到好处的色彩。
淡淡的玫瑰色腮红，樱粉的嘴唇，最妙的是那双眼睛。
在大小姐笔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虹膜是渐变的紫灰色，眸光流转处竟似有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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