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城市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酣眠中。一辆不起眼的、满是尘土的二手面包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沈阳城区,沿着102国道,向着西北方向的朝阳疾驰而去。
开车的是于胖子,他精神高度集中,胖胖的身体几乎嵌进了驾驶座。葛艳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她并未真正入睡。我和李义明、大龙挤在后排,工具和物资塞满了后备箱和车厢空隙,随着颠簸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味、新装备的橡胶味,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灯火逐渐变为朦胧的田野和远山的轮廓。我靠在车窗上,看着飞速后退的风景,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一种踏上征途的奇异兴奋。
李义明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翻阅资料,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默记什么要点。大龙则抱着他的开山镐,像抱着最亲密的伙伴,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前面快到地方了,都精神点。”葛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们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在朝阳境内一个不起眼的路口下了国道,拐上了一条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面包车颠簸得更厉害了,像喝醉了酒。又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直到前方再也无路可走,只有一条被杂草覆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蜿蜒伸入山林。
“停车,剩下的路得靠走了。”葛艳下令。
我们依次下车,深吸了一口山里清冽而潮湿的空气。眼前是连绵的丘陵,植被不算特别茂密,但地势起伏,沟壑纵横,放眼望去一片苍茫的绿色。这里远离人烟,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和不知名鸟类的啼鸣。
“把东西卸下来,检查一遍,然后分装。”葛艳指挥着,语气干脆利落。
我们七手八脚地把装备卸下车。于胖子采购的东西很全,除了基础的挖掘和照明工具,还有军用级别的强光手电、头灯、防毒面具、小型急救包、甚至还有几把锋利的开山刀和一把用油布包着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土制猎枪。葛艳检查了猎枪,确认状态良好,又仔细查看了每一段绳索和每一个卡扣。
“家伙都带齐了,”于胖子压低声音,有些得意地对我说,“这下心里踏实多了。”
葛艳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记住,这些东西是最后不得已才用的。下地靠的是脑子,不是蛮力。枪声一响,麻烦就大了。”
于胖子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我们将装备分装进几个大型登山包,由我们四个男人背负,葛艳自己也背了一个相对轻便但显然装着重要物品的包。她再次拿出地图和罗盘,对照着远处的山势,仔细核对着方位。
“是这里没错了。”她收起罗盘,目光投向山林深处,“跟我走,注意脚下,保持安静。”
她率先踏上了那条荒芜的小径,步伐稳健而轻盈。我们紧随其后,排成一列纵队。我和大龙走在最后,负责断后和清除我们走过的痕迹。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腐烂的落叶让脚下打滑,横生的枝杈不时勾住我们的背包和衣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李义明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时低声对前面的葛艳说几句:“艳姐,看那边的岩石走向……”“这里的土层颜色……”
葛艳偶尔会停下来,用一个小巧的工兵铲挖开地表的一点浮土,仔细观察土壤的成色和结构,或者用手感受着地面的温度和湿度。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富有目的性,与“铁辫子”笔记中描述的方法如出一辙。
我们跟着她在山里绕了将近两个小时,翻过两个山头,穿过一条几乎干涸的溪流。就在体力消耗大半,于胖子已经开始喘粗气的时候,葛艳在一处背阴的山坡前停了下来。
这里看起来和周围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坡度更缓,植被以低矮的灌木和荒草为主,几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岩石散落在周围,像沉默的守卫。
“就是这里了。”葛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凝重。
我们放下沉重的背包,环顾四周。除了更安静一些,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别。
“四眼,看你的了。”葛艳对李义明说道。
李义明立刻上前,拿出罗盘和探铲。他按照笔记上学到的方法,结合葛艳之前的指点,开始在这片区域小心翼翼地勘测起来。他用探铲在不同位置打下探洞,仔细分辨着带出来的泥土。
“五花土!下面是夯土层!”过了一会儿,他兴奋地低呼一声,从探洞里带出的泥土颜色分明,质地紧密。
葛艳走过去,捻起一撮土闻了闻,又看了看探铲带上来的深度标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儿。墓道入口,应该就在这下面不远。”
目标终于锁定。我们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隐隐不安的期待。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挖掘,即将开始。而那沉睡在地下数百年的辽墓,以及其中隐藏的财富与危险,正静静地等待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喜欢204盗墓异闻录请大家收藏:(m.qbxsw.com)204盗墓异闻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