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籍……燕赵省。”他说着,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这个开头让陈默微微挑眉,但没有打断。
“年少时……不懂事,跟着家里长辈,胡乱学过几手庄稼把式,看过几本旧书。”宋平衡的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遥远而模糊的往事,“那时候……心比天高,总想着……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
他嘴角扯起一丝极淡的、苦涩的弧度:“结果……呵,剑还没捂热乎,人还没出县城……就让派出所给按住了。罪名是非法携带管制刀具。家里传下来的那把老剑……给没收了。”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倒是很符合旧时代的逻辑。一个怀揣武侠梦的年轻人,撞上了现代社会的铁壁。
“后来呢?”陈默问。
“后来?”宋平衡收回目光,垂下眼帘,“还能怎样?梦醒了,得吃饭。托人辗转去了京城,在一家汽车厂内……打螺丝。一打,就是好些年。”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对那段生活的怀念或憎恶,只有一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平淡。
“那这剑?”陈默指了指放在房间角落、被收缴的那柄古朴长剑。
“打工攒了些钱,心里头……终究还是放不下那点念想。”宋平衡的目光也落在那剑上,眼神复杂,“找了个老师傅,花了大价钱,按古法打的。没开锋,就图个样子,平时也就自己关起门来比划比划,算是……留个念想。”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有着武术底子(哪怕是庄稼把式)和武侠情结的工厂青年,在压抑的都市生活中,用这种方式寄托梦想。
“至于你问的师承……”宋平衡摇了摇头,这次回答得更干脆,“没有正经师承。家父早年跑过江湖,卖过艺,会些杂耍的把式——踩高跷、走梅花桩、练速度的跑法、还有翻跟头那些。我小时候跟着练过几年,身子骨比一般人活络些,力气也大点。仅此而已。”
杂耍?陈默心中快速消化着这个信息。这倒是解释了宋平衡身体协调性、平衡感和爆发力的部分来源。长期练习杂耍,确实能极大提升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尤其是在重心、柔韧和敏捷方面。如果再有武术底子(哪怕是野路子)结合,在末世前或许只是比普通人能打,但在重力环境改变的现在……
“降雪之后呢?”陈默将话题引向关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杀了那些人?”
宋平衡的脸上露出明显的郁色和一丝后怕。
“政府组织撤离,往南走。”他说道,“我也跟着人群,想南下。可……过安检的时候,这剑又被查出来了。不管我怎么解释这是工艺品、没开锋,大巴车司机和维持秩序的人就是不让带,说这是危险品。让我要么扔了剑上车,要么自己走。”
他苦笑:“我……舍不得。这剑……陪我太久了。而且那时候,我心里头那股傻气又上来了,觉得这世道乱了,说不定……真用得着。就……就下了车,没跟大队走。”
“然后你就‘仗剑走天涯’了?”陈默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陈述。
“算是吧。”宋平衡没有否认,眼神有些飘忽,“一个人往南走,路上看到了太多……看不下去的事。抢吃的,抢穿的,欺负女人孩子……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对付一两个拿棍棒的还行,遇到有枪的,也只能躲。但总有些时候,躲不开,或者……不想躲。”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走到这火车站附近,听到里面有女人的惨叫,还有……很不对劲的动静。夜里摸进来一看……”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杀意,“那些畜生……在吃人。还在折磨那两个女人。”
“所以你就出手了?”
“嗯。”宋平衡点头,“趁他们分散,晚上一个个摸掉。我的剑没开锋,但用对了地方,捅穿喉咙、心脏,也够用。而且……我对这里地形熟,小时候在类似的旧车站玩过,知道哪些地方能藏,哪些地方好下手。”
这解释了他的战术选择——暗杀、偷袭,利用环境。非常务实,并非莽夫。
“杀光之后呢?为什么不带着那两个女人走?或者自己离开?”陈默问出了关键。
宋平衡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本打算立刻就走。但……那两个女人哭求,说外面都是雪,没地方去,求我至少留几天,等她们缓缓,或者……让我带她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心一软……就答应了。想着观察几天,如果她们真是被迫的可怜人,再想办法帮忙安置一下她们。”
他叹了口气,带着懊悔:“我也看出她们有些话不尽不实,眼神闪烁。但……总觉得她们是吓坏了,而且毕竟是女人,在这世道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想到……”
没想到她们可能是帮凶,甚至更糟。没想到陈默会如此果断狠辣地揭穿并处理掉她们。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时心软和判断失误,落入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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