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寡妇的脸色倏地一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扼住了喉咙。
她压低声音,嗓音带着盐卤般的涩哑:
“蓝鳞盐蛇?三娃,这事儿可别和你爸当年在四号井的旧案扯上瓜葛……他们那一队人,六年前走得不明不白,连尸首都叫盐脉吞了,只剩半截烟杆卡在岩缝里。”
姑母说着,眼神黯如枯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早已氧化发黑的夔纹铜钱——那是唐家祖传的“镇盐符”,据说能暂时压住地底躁动的怨灵。
唐守拙咬紧牙关,喉头滚过一股腥咸的灼热感,仿佛有盐晶在血脉中凝结。
他攥紧拳头:
“姑,管它是蛇是鬼,我非得掘开这层迷雾不可。我夜夜梦见爸站在井口,浑身滴着靛蓝色的卤水,嘴角还挂着半句没吐完的咒诀……”
姑母唐春娥长叹一声,皱纹里藏满疲惫:
“犟种!跟你老汉一个模子刻的。可三娃你记牢,唐家的盐根扎得太深,稍不留神就会被地脉反噬——你后腰上那道疤,就是胎里‘盐煞’冲体留下的印子!”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如同破风箱般扯裂寂静。
唐守拙脸色骤变,慌忙抓起陶罐:
“姑,我得赶紧送汤去,妈咳得凶了!”
唐春娥点头,将一枚用朱砂画了符咒的盐块塞进他兜里:
“贴身带着,遇事捏碎它,能挡一刹……”
回到家,少年囫囵吞下裹满辣椒面的窝头,辛辣如燎原之火灼烧喉管,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诡异的是,这剧痛反而催生出一股诡异的安宁,仿佛血脉中某种沉睡的盐灵被唤醒。
思绪猛地坠回九岁那年的巫河盐泉——他伸手触碰泉眼旁那尊被盐垢包裹的“盐龙”石雕时,喉间也曾涌起同样的灼烫,当时泉底竟浮起一串血沫组成的古篆字,转瞬即散。
“叮铃铃——!”
开工电铃如索命咒般炸响,惊得唐守拙一个激灵。
他抬眼望向四号矿井,只见井口喷涌的硫磺雾气中,隐约交织着几缕幽蓝色的磷火,空气里弥漫着硝石与腐盐混杂的呛人气味。
唐守拙走进井口更衣室,浑水沟的腥臊味混着煤灰,呛得人睁不开眼。
墙上那幅永兴煤矿风门分布图纸被雨水浸透,铁锈色的线条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与唐氏族谱背面的经络图诡异地重叠——
尤其是右上角104号风门的钩状标记,此刻正与他手腕凸起的青筋同步搏动,仿佛地脉通过图纸向他传递秘讯。
“啪嗒!”一阵阴风灌进墙缝,将图纸吹得狂舞不止。
唐守拙脚底突然传来钻心灼痛,他慌忙撕开旧报纸裹的盐包,抓一把粗盐摁向喉头。
祖传的“吞盐镇煞”法瞬间起效,盐粒遇血即燃起青烟,呛得他双目赤红。
突然,虎口裂开一道血痕,靛蓝色的盐灰如活虫般扭动着钻入皮肉——那分明是盐井深处才有的“蚀骨盐蚴”!
与此同时,腰间母亲缝制的五毒艾草包骤然腾起一股浓香,艾烟凝成蛇形,将他拉回五岁那个雨夜:
姑母唐春娥正跪在盐池边行“问盐婆”仪轨,池中浮起的骷髅头竟开口吐出半卷血书……
“龟儿子些,磨蹭个锤子!”
锈铁门被一脚踹开,刘把头骂骂咧咧地闯进来,胶靴碾过灶马虫尸骸,溅起一滩黑水。
他后颈沾着洗不掉的硫磺渍,那是长年累月被井下的“地火煞气”侵蚀的印记。
“三娃子,今儿跟张瞎子去9号工作面!”
刘把头叼着竹烟杆,烟灰随喉结滚动簌簌落下,手背上第23个烫痕泛着紫红——九年前透水事故中,这烟杆曾钩住工友的尸身,从此染上不散的血煞。
四号井口飘来的雾气带着火药与尸腐的混合气味,唐守拙隔着胶鞋都能感到地底传来阵阵痉挛般的震动。
工具架上,几个透明人影正蹲着“抽鬼烟”——那是矿难后困在面罩里的亡魂,每逢阴雨便显形作祟。
他急忙将艾草包按在胸口,陈年苦香逼得鬼影溃散成盐尘。
张瞎子踱步而来,独眼在防爆灯下泛着琥珀色的诡光。
靛蓝工装裤脚沾满盐渍,当他影子扫过通风管道的铜绿铆钉时,右手悄然掐出筮卦手印——指节间二十八道褶皱如星宿排列,暗合巫咸秘传的“地脉窥天术”。
唐守拙捂着虎口血痕急问:
“刘把头,9号工作面今天稳当不?上次那股黑水喷出来,差点把王老五的魂冲散!”
刘把头啐口唾沫,烟杆往掌心一磕:
“少放屁!井底下哪天不邪性?你娃再乌鸦嘴,老子把你塞进盐棺里醒醒脑!”
张瞎子突然出声,沙哑如磨盐:
“把头,今日卦象显‘坎陷’之兆,井底盐脉恐有异动。我瞧三娃子虎口钻了盐蚴,这是地煞附体的先兆……”
刘把头嗤笑:“老瞎子又念咒!那你掐个准信儿?”
张瞎子指诀一变,独眼骤缩:“戌时三刻,巽位生变——有东西要破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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