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听竹轩那间熟悉的竹舍,躺在了自己的那张硬板床上。后脑和额角的撞伤处传来清凉的感觉,似乎被敷上了什么药膏。
但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力。胃里空得发疼,喉咙干得冒火,可一想到那寡淡的馒头和清水,生理上的渴望就被心理上更强烈的排斥压了下去。
门被轻轻推开,雪寂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这一次,托盘上的东西略有不同。除了那两个熟悉的馒头和一碗清水外,还多了一小碗冒着热气、颜色深褐、散发着淡淡草药味的糊状物。
雪寂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竹桌上,然后看向睁着眼、眼神空洞望着屋顶的梁俊杰。
“进食。”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程序。
梁俊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一点干涩的气音:“……不。”
雪寂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像前几日那样直接将托盘收走。她似乎在评估他此刻的状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呼吸微弱,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片刻后,雪寂端起了那碗药糊,用一只小巧的玉勺舀起一勺,递到梁俊杰嘴边。
梁俊杰猛地别过头,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那近在咫尺的、带着药味的气息。
“拿走……”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抵触。
雪寂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收回,也没有强行塞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抗拒的后脑勺,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但也没有离开。
僵持。
梁俊杰能感觉到那勺药糊散发出的微弱热气,能闻到那混合着草药和一点点谷物香气的味道。他的胃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鸣响,背叛着他意志的坚定。但他咬紧牙关,死死闭着眼睛,仿佛那递过来的不是救命的药食,而是穿肠毒药。
终于,雪寂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梁俊杰混乱的心绪:
“傻瓜,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句话,没有安慰,没有劝解,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像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真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梁俊杰身体猛地一颤。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只是无法接受以这样一种失去自我、被彻底同化的方式活着!
然而,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这种无声的抗议。就在他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张嘴喘息的一刹那,雪寂手腕极其稳定地一动,那勺温热的药糊精准而迅速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唔!”梁俊杰下意识地想吐出来,但那药糊入口即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却又有一股温和的暖流随之扩散开来,瞬间抚慰了他火烧火燎的喉咙和空泛的胃囊。那暖流所过之处,虚弱的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难得的能量。
生理上的舒适与心理上的屈辱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雪寂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动作稳定而迅速,一勺接一勺,将那小碗药糊尽数喂入他口中。梁俊杰起初还试图挣扎,但他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地吞咽着。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巨大的羞耻感。他感觉自己像个婴儿,像个废人,连最基本的进食都无法自主。
喂完药糊,雪寂又拿起一个馒头,掰成小块,蘸了点清水,同样不容拒绝地喂给他。那干硬的馒头在清水的湿润下变得容易下咽,但对于味同嚼蜡的梁俊杰来说,依旧是折磨。
整个过程,雪寂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须的任务。她没有再看梁俊杰那充满屈辱和愤恨的眼神,也没有理会他喉咙里发出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当最后一口食物被喂下,雪寂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动作机械地擦了擦他的嘴角,然后端起空碗和剩下的一个馒头,转身便要走。
“为什么……”梁俊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甘,“……为什么……不让我死……”
雪寂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漠然:
“宗规第七条,不得见死不救。”
说完,她径直离开,关上了房门。
竹舍内,只剩下梁俊杰一个人,瘫在床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气。嘴里还残留着药糊的苦涩和馒头的寡淡,胃里虽然有了东西,却沉甸甸地堵着,更堵的,是他的心。
大师姐的“援手”,没有带来丝毫温暖,反而像是一记冰冷的耳光,打碎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和反抗的意志。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在这里,连生死,都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喃喃地重复着雪寂那句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单薄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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