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抬头看老邢。老兵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汤若望只说,此人精通水利,是潘季驯后人的门徒,被掳为民夫。找到他,才能完全掌握暗渠结构。”
暗渠深处又传来水声。
这次更近了。
“有人来了。”老邢熄灭火光,“往回走,从排水口出去。天亮前必须找到那个‘河伯’。”
两人摸着湿滑的石壁往回撤。快到排水口时,朱慈烺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进水里。他挣扎着站起,手在淤泥里摸到个硬物——
是个铁盒。
不大,巴掌大小,锈迹斑斑,但锁扣还很牢固。
“带走。”老邢帮他塞进怀里,“出去再看。”
推开封门石,重新回到坝基下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换哨的士兵又困了,抱着火铳打盹。两人借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溜回窝棚区。
躺回干草铺时,朱慈烺的心脏还在狂跳。怀里的铁盒硌得胸口生疼,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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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凌晨,赵王减河。
水位终于开始上涨了。
秋汛的前锋像一头苏醒的巨兽,从黄河主干道涌入这条废弃水道。浑浊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青石板刻度,从“丙三”涨到“乙九”,还在继续上升。
“起锚!”曾化龙低声下令。
隐藏了一天一夜的船队缓缓驶出芦苇丛。郑月站在主舰船头,手里拿着那份潘季驯河工图,对照两岸地标:“前方三里有个急弯,水流会很急,所有船用篙撑住右岸,别被冲向左边的乱石滩。”
李维裹着披风站在她身侧。一夜未眠,肋伤又隐隐作痛,但他精神亢奋——每前进一里,就离铜瓦厢近一里。
“陛下,您去舱里歇会儿吧。”王承恩端来热汤。
“不急。”李维接过汤碗,目光扫过两岸荒芜的田野,“郑小姐,你说你十四岁经过这里时,两岸都是稻田?”
“嗯。”郑月指向左岸一片长满芦苇的洼地,“那里原本是张庄的千亩圩田,用江南的法子修的,旱涝保收。现在……全毁了。”
“会再有的。”李维喝完汤,把碗递回去,“等打完仗,朕从江南迁农户过来,重修水利,再引淮稻。十年,不,五年,要让这里重新长出庄稼。”
郑月转头看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陛下相信能赢?”
“必须信。”李维笑了笑,笑容里有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因为如果连朕都不信,那些还在挣扎的人,就更没理由撑下去了。”
船队转过急弯,果然如郑月所言,水流湍急如奔马。水手们拼命撑篙,船体还是被冲得左摇右摆。最前面一艘载着火药的货船差点撞上乱石,船头擦着石壁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停!停船!”郑月突然喊道。
船队勉强稳住。她指着右岸一处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石崖:“那里……应该有个码头。”
李维举起望远镜。石崖下确实有石阶的痕迹,虽然被泥沙淤埋大半,但能看出人工凿刻的规整。
“潘季驯当年巡查减河时,在这里设过临时码头。”郑月对照图纸,“图上标注,这里有条小路直通铜瓦厢堤后,比水路快半天。”
“上岸。”李维当即决定。
“陛下,太冒险了。”曾化龙反对,“陆路容易被发现,而且……”
“而且我们没时间了。”李维打断他,指向天空,“你看云。”
众人抬头。东方天际,乌云正以反常的速度堆积,云层低垂如铅盖——这是大暴雨的前兆。
“秋汛会比预想中来得更猛、更快。”李维沉声道,“如果不能在暴雨前解决铜瓦厢,一旦洪水提前,堤坝可能不用炸都会垮。曾巡抚,你带船队继续走水路,按原计划到滚水坝下游接应。”
“那陛下您?”
“朕带五十人走陆路。”李维看向郑月,“郑小姐熟悉地形,可否带路?”
郑月咬唇,最终点头:“民女十四岁那年,跟父亲走过一次这条小路。但……那是十年前了。”
“十年,路不会长腿跑掉。”李维已经在下令整备,“王承恩,挑五十个最精悍的,带足火药、火铳、干粮。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杀敌,是潜入。”
半刻钟后,五十一人的小队登上石阶。
小路确实还在,只是荒草丛生,几乎被淹没。郑月走在最前,用砍刀劈开荆棘。李维紧随其后,肋伤在攀爬时阵阵刺痛,他咬着牙没吭声。
爬到崖顶时,天已大亮。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铜瓦厢工地——五万民夫像蚂蚁般在黄土坡上移动,清军的营帐如白色蘑菇散落,更远处,黄河如一条黄龙蜿蜒东去。
“那就是滚水坝。”郑月指向工地中央那座半圆形石坝。
李维举起望远镜。镜头里,坝体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十字圆符清晰可见——虽然距离还远,但能看出那个位置的土层有明显的新挖痕迹。
“他们在挖标记点。”李维放下望远镜,“按这个速度,今天天黑前就能挖到预定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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