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微睁着眼,盯着头顶那根歪斜的房梁。她没动,呼吸压得极低,耳朵却竖着听外头的动静。
守卫刚走,脚步声远了。她慢慢抬起手,指甲在床沿划了一道,又一道。三道短痕并排,底下再划一长横——是个“三”字。她记得原主识字不多,但会写自己的名字。她在袖口里侧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半截里衬,上面用蓝线绣了个“微”字,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小姑娘笨手笨脚缝的。
她把袖子拉好,重新躺平,手悄悄攥住那片破棉被的边角。现在只能等。能知道她还活着的,只有春桃。如果那丫头没逃,如果她还记得主子,就该来找一趟。
天快黑时,外头终于有了动静。不是脚步声,是门缝底下轻轻一响,像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她屏住气,眼角余光瞥见一块灰布包,从门缝底下一点点推进来,停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
门又静了。外头没人说话,也没走远。她等了半盏茶工夫,才缓缓侧身,伸手够过那布包。布很旧,摸着像是春桃平日系裙的腰带拆下来的。她打开一角,里面是一块青玉残片,边缘参差,像是硬生生磕断的。
她心头一跳。
这玉她认得。原主那晚去池边,戴的就是一整块青玉坠子,是入宫时母亲塞给她的,说是辟邪。可现在,只剩半块了。
她把玉片翻过来,对着门缝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细看。断裂处不平整,有一道斜斜的刮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过,又蹭了一下。她闭上眼,脑子里过着那晚的记忆——灯笼晃着,水声哗啦,有人尖叫,然后是衣袖翻飞,一个宫女伸手去拉柳美人,手腕一扬,镯子撞上了什么东西……
她猛地睁眼。
那宫女戴的,就是一只青玉镯。她记得那镯子,绿得发深,边缘雕着细花。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镯子好像缺了个角。
她把玉片攥紧,掌心发烫。
这不是碰巧碎的。是撞上去的。有人想拉人,却撞上了原主的玉坠,硬生生把两块玉都磕出了裂口。后来原主死了,玉坠被人摘走,可那宫女的镯子,应该还带着那一角缺口。
只要能找到那只镯子,对上缺口,就是铁证。
她正想着,门缝底下又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她抬头,看见一双眼睛贴在门缝外,正往里看。那眼睛红着,湿漉漉的,一眨不眨盯着她手里的玉片。
“春桃。”她低声叫。
外头的人猛地一颤,差点叫出声。她飞快地往后缩,可又停住,咬着嘴唇,终于推开门缝,闪身进来,反手把门掩上。
小姑娘浑身发抖,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头发乱糟糟挽了个髻,脸上沾着灰,可那双眼睛,还是亮的。
“娘子……您……您还……”她声音打颤,说不下去,眼泪先掉了下来。
苏知微没坐起来,只把玉片递到她眼前。“这玉,你从哪儿拿的?”
春桃抽了抽鼻子,伸手抹了把脸。“池子边上……草里……我……我那天不敢来,可我夜里偷偷去了一趟。您……您那玉坠不见了,我就想着,说不定……能捡回点什么……”
“你看见谁拿走了我的玉?”
“没……我没看见人。可那晚……那晚您出事,我就在廊子底下候着。您说去吹吹风,我就在后头跟着……可走到半路,被管事姑姑拦住了,说冷了,不许乱走。等我再想去寻您,就听说……听说您推了柳美人下水,自己也……也……”
她说不下去,肩膀一抽一抽地抖。
苏知微静静听着,没打断。她在想另一件事——如果春桃当时在附近,那她应该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你离池子多远?”
“就……就十来步。我能看见您站在水边,柳美人也在。还有个穿青衣的宫女,是柳美人身边的……叫什么……阿菱。”
“后来呢?”
“后来……灯笼突然灭了两个。我听见‘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落水。我吓坏了,刚要喊,就有人从后面捂住我的嘴,拖我走了。等我挣开,已经到了偏院。他们说,谁也不许提那晚的事,提了就打板子撵出去。”
苏知微眼神一沉。
灭灯,拖人,封口。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准备。
她盯着春桃:“你怕不怕?现在你进了这冷宫,被人看见,就是死罪。”
春桃浑身一僵,眼泪又涌上来。“我怕……我怕得要死。可我……我不能不来。您待我不薄,我……我娘走时,您还给了我两文钱安葬她。我……我不能当没您这个人……”
她说着,忽然抬头,声音发抖:“您……您是不是没死?您是不是……还知道事儿?”
苏知微没答,只把手伸出来,掌心朝上,那片碎玉静静躺着。
“你带回这个,就已经不是旁观了。”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他们要的是死人闭嘴。可我现在活着,还记着那晚的事。你要是现在走,他们迟早查到你来过,到时候,你就是知情不报,一样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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