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飞又在医疗部观察了两天。这两天里，马大彪依旧是病房的常客，美其名曰“关怀下属”，但张小飞心知肚明，他多半是来医疗部“蹭空调”、“顺水果”，以及寻找机会和那位林护士搭讪。不过，有他在，病房里确实没那么无聊，张小飞也从他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闲聊里，拼凑出了更多那晚之后的细节。
比如，那个被命名为“血肉聚合体”的果冻状怪物，最终被王向楠带领的B组用特制的声波共振器成功“瓦解”并收容，过程有惊无险。再比如，高老虽然生气，但似乎更多的是气马大彪这个“老油条”带着新人乱来，对张小飞反而流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这天下午，医生终于给出了出院许可。张小飞换回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便服，感觉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马大彪掐着点晃悠进来，手里居然破天荒地拎着一袋橘子。
“喏，出院礼物。”马大彪把橘子塞给张小飞，眼神却往正在整理病历的林护士那边瞟，“林护士说多吃水果补充维C。”
张小飞接过橘子，道了声谢，心里琢磨这橘子八成也是从护士站“顺”来的。
“别愣着了，赶紧的，”马大彪催促道，“高老要见我们。”
听到这话，张小飞心里一紧。该来的终究要来。
两人离开医疗部，再次走入那熟悉的地下通道。气氛有些沉闷，连马大彪都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咂咂嘴，显然对即将面对高老这件事颇为头疼。
来到高老那间古朴而肃穆的办公室门外，马大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根本整理不平的制服衣领，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高老平静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高老正坐在那张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抬眼看了看两人，目光在张小飞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
“托您的福，托组织的福。”马大彪赶紧赔着笑脸。
高老没理会他的油滑，将文件放下，双手交叉置于桌上，开门见山：“关于你们前几天的擅自行动，处理结果已经下来了。”
张小飞屏住呼吸，和马大彪一起站直了身体。
“张小飞，新人，缺乏经验，情有可原，予以口头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张小飞心里一松：“是，高老。”
高老的目光转向马大彪，眼神锐利了几分：“马大彪，作为老员工，C区主管，明知故犯，擅自行动，打乱了管理局的整体部署，造成潜在情报损失。记过一次，扣除本季度全部奖金和津贴，并提交一份五千字的深刻检查。”
马大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胖脸皱成了苦瓜，哀嚎道：“高老！奖金扣了就扣了，这五千字检查……能不能……”
“不能。”高老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一个字都不能少，我要看到你真正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
马大彪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应道：“……是。”
看着马大彪吃瘪的样子，张小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当时是自己先发现的异常。
高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稍缓：“你们也不必过于沮丧。虽然过程鲁莽，后果严重，但客观上，也确实破坏了一个‘衔尾蛇’的活跃据点，阻止了‘蛇蜕’仪式的完成，并且收集到了‘红衣女傀’和新型‘血肉聚合体’的一手数据，功过不相抵，但亦算有所贡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特别是张小飞，首次面对高威胁性异常，表现出的冷静和韧性，值得肯定。经过评估，你的实习期提前结束，从即日起，转为墟界管理局C区正式员工，享有相应权限与待遇。”
这算是坏消息中的一个好消息。张小飞立刻敬礼：“谢谢高老！我一定继续努力！”
马大彪也挤出一丝笑容，用胳膊肘捅了捅张小飞，小声道：“可以啊小子，因祸得福。”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后，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留着精干短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笔挺的B区制服，肩章显示着主管衔，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正是B区主管，王向楠。
“高老，您找我？”王向楠声音洪亮，向高老微微颔首，然后目光扫过马大彪和张小飞，在马大彪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向楠来了。”高老点点头，“正好，跟你同步一下对马大彪和张小飞的处理决定。”
王向楠听完，面色不变，只是看向马大彪，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揶揄：“马主管，写检查需要帮忙吗？我们B区的文书功底，还是不错的。”
马大彪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挺起肚子，反击道：“不劳王主任费心！我们C区虽然人少，但都是人才！能武也能文！五千字算什么，小菜一碟！”
“那就好。”王向楠不再看他，转向高老，“高老，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去忙了。B-114的收容物最近有些活跃，需要加强监控。”
“去吧。”高老挥挥手。
王向楠再次颔首，转身利落地离开，自始至终没再多看马大彪一眼。
马大彪对着关上的门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神气什么……不就是捡了个现成便宜……”
“好了，”高老的声音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处罚已定，功过也已分明。这件事，到此为止。马大彪，你的检查后天交到我办公室。张小飞，你的新证件和权限卡会有人送到你宿舍。”
“是！”两人齐声应道。
“回去工作吧。”高老拿起另一份文件，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走出高老办公室，马大彪长吁短叹，为自己的奖金和那五千字检查哀悼不已。张小飞倒是松了口气，转正的消息冲淡了处分带来的阴霾。
“走吧小子，”马大彪拍了拍张小飞的肩膀，重新振作起来，“虽然没了奖金，但为了庆祝你转正，彪哥我舍命陪君子……食堂今晚有红烧肉，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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