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殊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神魂都停滞了刹那。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都灵君贴近的气息,冰冷剔透,带着九重天雪顶的寒意,却又因那声低笑,平添了几分诡谲的灼热,熨烫着他耳后的皮肤。那只手扣在他腰侧,指节分明,力道不容挣脱,透过薄薄的婚服,传来几乎要将他灵魂也烙印其上的触感。
“你……”凛殊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怎么是你?” 云芷呢?这场荒谬的婚礼,众神的嘲讽,那枚被捏碎的灵玉……这算什么?
都灵君没有回答,反而就着从背后环抱他的姿势,微微偏头,鼻尖几乎蹭过凛殊的颈侧,像是在确认什么气息。“魔域少主的本源魔气,即便历经剔骨削元,终究……与众不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气流拂过,引得凛殊一阵轻颤。“伪装成这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很辛苦吧,凛殊?”
凛殊猛地挣扎起来,体内被强行压制、几乎以为自己已然忘却的力量,因这极致的羞辱与混乱而蠢蠢欲动,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不受控制地从他指尖逸散。“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很有趣吗?都灵君!看着我为你叛逃,为你受尽苦楚,再亲手把我推给一个仙娥,这就是你天神的乐趣?!”
他的挣扎在对方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都灵君的手臂如神铁铸就,纹丝不动,反而收得更紧,另一只手抬起,冰凉的手指抚上凛殊的下颌,强迫他侧过头,在极近的距离里,对上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流转着淡漠神光的眼眸。
“乐趣?”都灵君重复着这个词,眼底似有冰层裂开,泄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暗流,“你以为,我为何要在那灵泉畔,‘撞见’你?”
凛殊瞳孔骤缩。那个他以为的初遇,那个他珍藏于心、作为一切执念起点的瞬间……
“你以为,你为何能如此‘顺利’地叛出魔域,穿过两界壁垒,甚至……熬过那剔魔之刑?”都灵君的指尖缓缓下滑,划过凛殊的喉结,所过之处,带起一阵混合着痛楚与战栗的麻痒。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凛殊摇摇欲坠的认知上。那些他曾以为是侥幸的关卡,以为是自身意志支撑的苦难,此刻都被染上了浓重的、被精心设计的色彩。
“你……设计我?”凛殊的声音破碎,带着血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飞蛾扑火,心甘情愿,却原来连那团“火”,都是被人刻意点燃,引诱他前来焚身。
“魔域沉寂太久,需要一点变数。”都灵君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日天象,“而你这枚棋子,比本君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他的目光落在凛殊因情绪激荡而更加控制不住逸散魔气的指尖,“看,这才是你。压抑本性,伪装温顺,岂非辜负了本君一番‘苦心’?”
苦心?将他打落尘埃,碾碎骄傲,再在他最绝望的时刻,撕开一切伪装,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场居高临下的摆布?
滔天的怒火与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凛殊眼底最后一点光亮湮灭,被浓稠的墨色取代,周身压抑的魔气轰然爆发,如黑色的旋风般冲荡开来,将新房内的桌椅摆设尽数掀飞、绞碎!
“都灵君——!”
他嘶吼着,彻底放弃了所有伪装,属于魔族少主的凶戾与狂傲在这一刻回归,反身便是一击,直取对方心脉!指尖缠绕着精纯的黑色魔元,带着毁灭的气息。
都灵君似乎早有所料,身形如幻影般微动,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凌厉的一击,甚至顺势将凛殊的手腕扣住。在四溢的魔气与飞扬的尘土碎屑中,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满足。
“对,就是这样。”都灵君凝视着眼前这双燃着黑色火焰、写满愤怒与恨意的眼睛,仿佛在欣赏一件终于打磨成型的艺术品,“收起你那套无用的痴恋,本君更想看看,你能为这份‘羞辱’,做到何种地步。”
凛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魔气在他周身缭绕不散,映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眼神却亮得骇人。他死死盯着都灵君,字字泣血:“你会后悔的。”
“后悔?”都灵君抬手,指尖拂开一片飘落到凛殊眼前的、属于碎裂喜帐的红色碎片,动作轻柔,眼神却带着神明俯瞰蝼蚁挣扎般的兴味,“本君拭目以待。”
他松开钳制,身形在弥漫的魔气中缓缓后退,如同融入阴影,唯有最后一句带着未尽笑意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凛殊耳中:
“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我的……魔域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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