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三十里,荒废的义庄。断壁残垣,枯草齐腰深。
司影趴在半堵破墙后面,大气不敢出,手指死死抠着砖缝。
场中,两道身影对峙。
一边,是萧无。一身暗红衣袍,像是被血浸透又干涸了无数次。头发散乱,眼神癫狂,手中一柄长剑嗡鸣不止,剑身竟隐隐泛着不祥的血色光晕。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周围虫鸣都消失了。
另一边,是谢霖川。黑衣覆面,沉默如礁石。腰间的“渡夜”仍未出鞘,只是右手随意地搭在刀柄上。背后的“折风”被布条缠裹,安静地伫立。
气息上,萧无如沸腾的血海,暴戾汹涌。
谢霖川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稳得令人心慌。明明没有任何外放的气势,却硬生生将萧无那狂暴的杀气隔绝在三尺之外,甚至…反向压了回去!
高下立判。
“狱镜司的狗?”萧无舔了舔嘴唇,眼神兴奋又残忍,“子字号的废物也敢来找死?正好,老子剑渴了!”
话音未落,血影一闪!
快!快到极致!
剑尖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谢霖川咽喉!狠辣刁钻。
墙后的司影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谢霖川没动。直到剑尖几乎触碰到覆面。
“锵!”
一声沉闷的出鞘声!
“渡夜”黑沉的刀身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向上撩起,刀背重重磕在血剑的剑脊之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火星四溅!
萧无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剑上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血剑险些脱手!他被迫撤剑后退,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这力道…这反应…
谢霖川一刀格开,并未追击。刀尖斜指地面,稳如山岳。
“有点意思!”萧无癫狂更甚,血剑一抖,化作漫天血色剑影,如狂风暴雨般罩向谢霖川!剑剑不离要害!
谢霖川动了。
步伐极小,只是简单的进退转侧。“渡夜”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沉稳的黑色屏障,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拍击都恰到好处,精准地封死所有剑路。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有效的沙场刀法。
铛!铛!铛!铛!
碰撞声连绵不绝,又快又沉!每一次交锋,萧无的血剑都被那柄看似朴拙的横刀狠狠砸开,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他那狂攻的剑势,竟被完全压制,根本破不开那黑色的刀幕!
谢霖川甚至大部分时间只用了单手。
差距太大了。
萧无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憋屈!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劈砍一座铁山,震伤的反而是自己。对方的气息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紊乱,那双覆面后的眼睛…仿佛根本不是在看他。
一种被彻底轻视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你找死!”萧无怒吼一声,体内内力疯狂灌注剑身,血芒暴涨!一剑直劈,势大力沉,竟是要硬碰硬!
谢霖川依旧不闪不避,“渡夜”自下而上,逆斩迎击!刀势沉猛,一往无前!
就在刀剑即将再次碰撞的刹那——
啪嗒。
一滴冰冷的雨水,砸在谢霖川的覆面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哗——
毫无征兆,暴雨倾盆而下!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雨声,巨大的雨声,充斥了一切!
谢霖川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那依靠听风辨位的完美节奏,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干扰了。
就是现在!
萧无虽不明所以,但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血剑强行变招,擦着“渡夜”的刀锋掠过,直刺谢霖川左肋空档!
谢霖川听风受阻,凭感觉回刀格挡。
嗤啦!
刀尖划破了萧无的袖袍,却没能完全挡住剑势。血剑在他左臂外侧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混着雨水流下。
谢霖川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萧无一击得手,却毫不恋战,狂笑一声:“哈哈哈!狱镜司的狗!不过如此!老子今天玩够了!”
血色身影借势暴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雨越下越大。
谢霖川站在原地,左臂伤口淌着血,雨水顺着他覆面和衣袍不断流下。
“渡夜”低垂,刀身上的血迹被雨水迅速冲刷干净。
墙后,司影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川哥!你没事吧?!妈的!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
谢霖川没说话。他缓缓抬起右手,抹去覆面上流淌的雨水。
“追不上了。”他声音透过雨声,有些沉闷。
第一次交锋。
三千分的目标。
因为一场雨,挂了彩,让人跑了。
司影看着他那不断渗血的胳膊,又急又气:“这鬼天气!现在咋办?”
谢霖川沉默地收刀归鞘。
“等雨停。”
血,混着雨水,在他脚下洇开一小片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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