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大公国,赫尔辛福斯(赫尔辛基)。
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厚重的橡木窗。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映照在查尔斯苍白的脸上。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气味。查尔斯穿着一件厚实的羊毛背心,外面套着丝绸睡袍,手里捏着一份被火漆封印的急件。
在他对面的皮沙发上,施密特正襟危坐,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眼镜,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黄铜材质的压力表。
“先生,圣彼得堡的电报。”查尔斯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声音在壁炉的爆裂声中显得有些低沉,“财政部的斯托雷平先生传来消息,陛下对我们在高加索的‘石油供应用心’表示赞许,但也……”
施密特接过纸条,只扫了一眼,眉头就紧紧锁了起来:“但也要求我们‘严控成本,不可过度消耗国帑’?”
“没错。”查尔斯走到壁炉前,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1879年的沙俄刚刚打完仗,国库比乞丐的口袋还要干净。我们之前申请的铁路建设补贴,被砍掉了一半。”
施密特的脸色变得凝重:“一半?先生,这简直是……这会让我们的‘铁马’项目陷入停滞!”
“所以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查尔斯转过身,目光如炬,“施密特,把你的宝贝拿给我看看。”
施密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黄铜压力表放在桌上,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厚厚的图纸。
图纸铺开,上面画着的并非后世那种流线型的汽车,而是一台结构复杂、充满了蒸汽朋克美感的重型内燃机。
“先生,这是基于奥托循环原理的改进型四冲程引擎。”施密特指着图纸上的核心部件,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们解决了**‘表面点火’**这个致命难题。”
他拿起桌上的压力表:“通过这个改良后的高压缩比气缸,我们成功将热效率提升到了23%。虽然它现在还很笨重,震动也大,但它比贝塔克蒸汽机要轻便得多,而且不需要漫长的预热时间。”
查尔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图纸上那些精密的线条:“这就是我们的‘铁马’之心。施密特,它现在的造价是多少?”
施密特的表情瞬间变得苦涩:“先生,每一台的制造成本高达一万二千卢布。”
“一万二千?”查尔斯挑了挑眉毛。
“是的。”施密特无奈地摊开手,“光是那个精密加工的整体式气缸体,就耗费了大量工时。更不用说为了耐高温高压,我们使用的特种钢材,是从英国进口的。”
“这价格,比一队哥萨克骑兵还要贵。”查尔斯摇了摇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但这东西,能拉着火炮翻山越岭,能顶得上二十匹马。只要能把成本压下来,它就是无价之宝。”
查尔斯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1879年的风,吹过波罗的海,带着刺骨的寒意。
“资金缺口,大概有多少?”查尔斯问道。
施密特迅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损益表,推了推眼镜,汇报道:
“先生,根据1879年度的预算重算,除去石油收入和陆军部的预付款,我们的资金缺口在八十万卢布左右。”
“缺口不小。”查尔斯沉吟道,“沃伦斯基那帮人,肯定在等着看我们因为缺钱而停工的笑话。”
他突然转过身,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施密特,既然陆军部嫌贵,那我们就去找‘民用’市场。”
“民用?”施密特愣住了,“先生,这种军用级别的重型机械,谁会买?”
“富有的农场主,或者……美国佬。”查尔斯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美国刚刚经历了南北战争,西部大开发正缺这种能开垦荒地的重型机械。还有我们的‘雷神之锤’工厂,虽然主要造炮,但我们可以接一些民用铸件的订单,比如火车轮轴、矿山绞盘。”
“我们要用民用订单的利润,来补贴我们的‘铁马’研发。”
查尔斯坐回书桌前,拿起钢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写下了几行字。
1879年第四季度 资金回笼计划:
1、出售专利:将我们改良的“防震履带技术”授权给法国的佩罗兄弟(拖拉机先驱),换取一笔巨额授权费。
2、技术输出:向高加索的糖厂出售“高压蒸汽锅炉”技术,收取设计费。
3、变卖资产:出售我们在里海渔业的部分股份,回笼现金流。
“去办吧。”查尔斯将纸条推给施密特,“另外,告诉工厂,从下个月开始,实行‘计件工资制’。我要让工人们为了奖金拼命干活,提高良品率,降低废品率。”
施密特点了点头,但脸上仍有忧虑:“先生,即便如此,要造出第一台样车,还是需要大量的精密机床。我们现在的设备……”
“设备的问题,我去解决。”查尔斯站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大衣,“我要去一趟圣彼得堡,亲自拜访一下美国驻俄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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