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入口处的喧嚣与兵戈声,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帷幕隔绝,遥远而不真。小木子沿着潮湿的甬道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并非体力不支,而是脑海中翻腾的海量信息、右手手背那枚微微发烫的“初级契约印记”,以及刚刚在“契约之厅”经历的剧变,让他心神震荡,恍如隔世。
伏妖劲在经脉中奔流,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隐隐带着一丝与那“契约之力”交融的奇异韵律。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沼泽地下深处那个神秘所在,建立起了一种微弱却切实的联系。但这新获得的力量与认知,不仅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让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他知道得太多了,多到足以让他明白,自己卷入的漩涡,其深度与可怕,远超冯慎甚至听雨楼主的预料。
当他终于从狭窄的地穴口湿淋淋地爬出,重新呼吸到沼泽那带着腐臭与血腥味的空气时,外面已是死寂一片。天光晦暗,分不清是黎明将至还是夜幕低垂。预想中的惨烈战场痕迹随处可见:折断的兵器、碎裂的符箓、深陷泥沼的残破躯体,以及大片大片被鲜血和毒液污染的土地。雾气稀薄了许多,却更添凄凉。
没有活人,也没有追兵。战斗显然已经结束,或者说,转移了。
小木子心脏猛地一缩,迅速检查战场。他看到了王叔残缺的尸体,怒目圆睁,手中还紧握着一柄折断的短刀;看到了另外几名一同前来、曾并肩作战的同僚,以各种惨烈的姿态倒伏在地。赵乾和周总旗……不在其中。
是生是死?是突围了,还是被俘了?
他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眼眶的酸涩,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现场没有赵乾和周总旗的尸体,以他二人的实力,若非被当场格杀或擒获,绝不会轻易留下兵刃和身份标识。而“影蚀”的人若大获全胜,绝不会费力打扫战场带走尸体,只会任由其曝尸荒野。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赵乾和周总旗在发现自己中计、任务失败后,果断选择了撤退,而“影蚀”在击杀了断后人员、未能抓到小木子本人后,也迅速撤离了——他们同样清楚镇妖司可能有后手,不宜久留。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小木子不再犹豫,辨明方向,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沼泽外围的另一个出口方向潜行。他没有原路返回,那里是“影蚀”最可能设伏的方向。
怀中的巡妖令恢复了平静,但手背的契约印记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指南针般的牵引感,并非指向某个具体地点,而是一种对“秩序”与“契约”存在的模糊感应。这感应很弱,时断时续,却在此刻给了他一种莫名的指引——远离混乱与杀戮,朝着相对“稳定”的区域移动。
他如同幽灵般在死亡的沼泽中穿行,避开可能残留的毒虫和陷阱,也避开了几处似乎还有微弱能量波动的区域。伏妖劲与契约印记的力量似乎让他对环境中混乱的妖气、毒瘴有了一定的抗性,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不同人的淡淡气息,能“听”到泥沼深处细微的、不属于自然的声音。
就在他即将脱离沼泽核心区域,靠近一处相对干燥的丘陵地带时,前方一片枯死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充满警惕的窸窣声,以及一声压抑的闷哼。
小木子瞬间伏低身体,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贴着一块巨大的腐木,缓缓探出头。
只见不远处,几棵倾倒的怪树后面,隐约露出几片染血的黑色衣角——是镇妖司的服饰!他心脏一跳,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拨开交错的枯枝,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是周总旗!他靠坐在一棵树根上,脸色灰败,胸前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虽然草草包扎过,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黑色的劲装染成暗红色。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卷了刃的长刀,眼神虽然依旧锐利,却充满了疲惫与痛楚。在他身旁,还躺着两名重伤昏迷的同伴,气息微弱。
“周总旗!”小木子压低声音,迅速靠了过去。
周总旗猛地抬头,看到是小木子,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但立刻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是你!你……你还活着?!太好了!赵乾呢?你看到赵乾了吗?”
小木子心中一凉,摇了摇头:“没有。我从地穴出来后,只看到王叔他们的……现场没有赵大人的踪迹。你们……”
“我们分头突围……”周总旗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十分艰难,“我和老钱、小孙被那使重锤的杂碎和几个好手缠住,赵乾被那红袍怪和使弯刀的盯上……我们拼死才撕开一道口子,约定在此汇合……赵乾他……”他眼中闪过痛色,没有再说下去。
小木子明白了。赵乾很可能凶多吉少。他不敢再耽搁,迅速检查周总旗的伤势。伤口极深,伤及肺腑,又在这毒瘴之地,若非周总旗功力深厚,恐怕早已殒命。另外两人的情况更糟,已陷入深度昏迷,脉搏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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