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浓得化不开,连星光都无法透入。乱葬岗下的死人坑深处,比夜色更黑,只有几盏长明灯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将石室内的人影拉扯得奇形怪状,如同鬼魅。
密道狭窄潮湿,最宽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更多地方需要匍匐爬行。空气污浊稀薄,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腐朽味。
“抬是抬不走的。”守陵人的声音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冷酷而现实,“用这个,拖。”守陵人提供的,并非担架,而是两张粗糙但坚韧的兽皮。
小木子和王珂瞬间明白了。拖行,是唯一可能的方式。他们将昏迷的周总旗和赵乾分别用厚实的兽皮仔细包裹、捆扎,头部和重要部位用软布垫好,再在兽皮前端系上结实的藤蔓作为拖绳。静静地站在那扇刚刚开启的石门前。石门后,那条狭窄的、仅容人匍匐通过的密道,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散发着阴冷潮湿的土腥气和一种更深的、令人不安的寒意。落魂涧的名字,足以让任何胆大之人望而却步。
守陵人佝偻的身影在灯影下显得有些模糊。她将几包草药塞进王珂手中,声音依旧平淡沙哑:“内服外敷,用法你们都知道。省着点用,落魂涧里找不到干净的草药。”她又看向小木子,浑浊的眼睛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缓缓道:“此去生死难料,一切小心。记住,活下去,才有希望。至于他……”她看了一眼担架上的赵乾,“能不能等到你找到药的那一天,看他的命,也看天意了。”
小木子点点头,嘴唇紧抿,没有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已无意义,活下去,才是对这份救命之恩最好的报答。
“我在前探路、牵引,你在后护卫、注意他们的情况。”小木子将一根较长的拖绳系在自己腰间,另一根短的递给王珂。王珂重重点头,将短绳在手腕上缠紧。
小木子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周总旗,眼中闪过坚定,然后转身,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弯下腰,率先钻入了那漆黑的密道之中。
第一步踏入黑暗,前所未有的重压便从腰间传来。拖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在凹凸不平、时而上坡时而下行的泥泞通道中爬行,每一步都如同在与整个大地角力。藤蔓深深勒进皮肉,呼吸很快就变成了破风箱般的拉扯。身后的王珂同样艰难,他不仅要拖拽,还要时刻注意后方担架(兽皮包裹)的状况,避免猛烈撞击。
通道并非一路畅通。时常有塌陷的土石、盘结的树根阻塞前路。小木子必须先用木棍撬,用手刨,开辟出勉强能通行的缝隙,然后再拼命将沉重的“拖橇”拉过去。每一次拖拽,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自身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汗水、血水、泥浆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浸透了早已破烂的衣衫。
最危险的一次,通道陡然向下倾斜,湿滑无比。小木子一脚踩空,连人带身后的“拖橇”猛然下滑!他低吼一声,伏妖劲瞬间爆发至双脚,狠狠蹬入泥壁,指甲翻裂,才勉强止住滑势。而周总旗的包裹则重重撞在侧壁,发出一声闷响。
“周叔!”王珂在后面惊叫。
小木子心脏骤停,急忙爬回,颤抖着手探向包裹中周总旗的鼻息。微弱的暖流拂过指尖,他几乎虚脱。不能再有下一次了。他将拖绳在手臂上多绕了几圈,咬紧牙关,伏妖劲不计消耗地灌注四肢,像最固执的蝼蚁,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意义,只有沉重的喘息、摩擦声和彼此鼓励的粗重呼吸标志着生命的顽强。干渴、饥饿、极度的疲惫轮番折磨,伤口在汗水泥浆的浸泡下溃烂发炎,每一次发力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小木子全凭一股不肯熄灭的心火支撑:必须出去,必须带他们出去!
不知爬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几天,前方的黑暗终于透出了一丝异样——不再是绝对的漆黑,而是弥漫着灰绿色的、令人不安的微光,带着甜腻腐败的气味飘来。
毒瘴区域到了。
“掩住口鼻!”小木子嘶哑警告,撕下早已破烂的衣摆,沾了最后一点水囊里的泥水捂住。王珂照做。但拖行无法掩住口鼻,他们只能加快速度。
头晕、恶心、四肢无力感迅速袭来。就在小木子视线开始模糊时,怀中巡妖令微震,一股清凉气息流出,驱散些许毒瘴。手背契约印记也在发烫,似乎对这片“混乱”之地产生本能抵触,却也让他的感知清晰了一丝,勉强辨明瘴气稍薄的方向。
“左边…跟我!”他低吼,拼尽最后力气,改变方向,朝着感知中“阻力”稍弱的一侧爬去。每一步都像在胶水中挣扎。
终于,在意识即将涣散前,他们冲出了毒瘴最浓处。通道变得干燥,坡度向上,远处隐约有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任何火把或明珠的惨白光线渗入。
是出口!是月光!
希望迸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们拖着沉重的负担,手脚并用地爬过最后一段陡坡,猛地冲出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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