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云家宅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云笑笑的床前。
她没有睡。
盘膝坐在床上,指尖掐着一个古怪的印诀,呼吸悠长而缓慢。若有精通魔族功法的修士在此,定能认出,这是魔域《蕴魂咒》中最基础的一式——以特定频率震荡神魂,温养本源,稳固灵识。
一丝极淡的、与清灵体灵力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她眉心悄然溢出,又在《蕴魂咒》的束缚下缓缓回流,周而复始。这过程极其细微,若非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刻意探查,几乎无法察觉。
她在尝试激活这具身体对魔族本源之力的微弱亲和,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清灵体自身的排斥反应。如同在刀锋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受创、前功尽弃。
一个时辰后,她缓缓收功,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证明了这条路可行——只要控制得当,她可以逐步唤醒并掌控那部分属于墨枭的本源,而不被清灵体彻底净化或排斥。
“呼……”她长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这是一个开始。
她躺下,却没有立刻入睡。脑海中,白天演武场上的画面再次浮现。云破军那惊艳却过于“正统”的一剑,对手转身时的笨拙空档……以及她自己那声“童言无忌”的提醒。
效果很好,但太直接了。
云破军或许会认为是妹妹观察力敏锐,但落在云不期和月清影眼中,恐怕又会增添一层疑虑。她需要一种更安全、更持久的“引导”方式。
一个既能传递知识,又不会暴露自身的媒介。
一个……所有修真界孩童都曾幻想过,且极易被接受的“奇遇”模版。
梦中传道。
或者更具体点——“梦中老爷爷”。
云笑笑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这个想法白天看到云破军练剑时就已经成型,现在经过深思,愈发觉得可行。
关键在于细节。
“老爷爷”的形象要模糊,不能有任何具体特征,以免被联想到真实人物。
传授的内容要基础,但需直指要害,是云破军当前阶段最需要突破的瓶颈。
方式要隐晦,最好是零散的感悟、口诀片段,或者启发式的疑问,引导云破军自己去思考、领悟。
最重要的是,必须与“云笑笑”白天的言行完全割裂,不能有任何相似之处。
她仔细回忆云破军的剑法。根基扎实,心性沉稳,但过于拘泥于“形”与“式”,缺乏剑意上的灵动与变化。或者说,他太想走好父亲指点的“正道”,反而束缚了自己的锋芒。
魔族剑法自然不能教。但“快”、“诡”、“变”的理念,以及对战斗节奏的敏锐把握,这些是可以包装在“基础剑理探讨”之下的。
她在心中反复推演,模拟出几段适合云破军现阶段理解能力的“梦境碎片”,确保它们听起来像是某位隐世剑修的随意点拨,而非系统的教学。
准备工作完成,云笑笑再次闭目凝神。这一次,她将微弱的神魂之力缓缓延伸出去,目标明确——云破军的房间。
她动作极其小心,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云破军修为已至筑基,灵觉敏锐,且房间外有云不期布置的简易防护警示阵法。她不能触碰任何阵法节点,也不能直接侵入云破军的识海——那会立刻惊动他。
她要做的是更微妙的事:以自身经过《蕴魂咒》纯化过的、极其微弱的魔主本源气息为引,结合对灵气波动的精细操控,在云破军房间外围营造一个极其隐晦的“灵感场”。
这个“场”不具备任何攻击或探查能力,它唯一的作用,是当云破军入睡后,心神放松、潜意识活跃时,会自然地被这股“场”中蕴含的、关于“剑”、“快”、“变”的意念碎片所吸引,进而编织成符合他自身认知和期待的“梦境”。
这是一种极其高阶的精神影响技巧,需要对神魂之力妙到毫巅的控制,以及对目标心理的精准把握。前世的墨枭精通此道,常以此潜移默化地影响麾下魔将或对手。此刻虽力量万不存一,但对付一个筑基期、且毫无防备的少年,只要准备充分,依旧可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
云笑笑的额头再次渗出汗水,这次是精神力大量消耗所致。她感到一阵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能感觉到,那个微弱的“灵感场”已经成形,如同一个无声的旋涡,静静悬浮在云破军房间之外,等待着他心神沉入睡眠的刹那。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收回所有神魂之力,彻底切断联系,并运转《养气诀》中的静心法门,将自身气息完全收敛,伪装成酣然入睡的模样。
接下来,就看云破军自己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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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云破军的房间。
他刚刚结束晚课的打坐,正准备入睡。白天与体修弟子的切磋,以及妹妹那句看似无心的话,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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