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音和那支黄铜唢呐的“磨合期”,充满了笨拙、刺耳,以及她本人无数次想要放弃的冲动。
柳如絮给的那本关于民间乐器的小册子,内容颇为有趣,图文并茂,记载了唢呐、笙、管子、乃至锣鼓铙钹等数十种常见民间乐器的基本形制、音域和简单演奏技巧,还附有一些俚俗小调的简谱。但对云音这样的“学院派”音修而言,这本册子更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喧闹世界的窗户,新奇,却也有些无所适从。
册子上说,唢呐讲究“气、指、舌、唇”的配合。气要足,指要快,舌要灵,唇要稳。
云音试着练习长音,努力让气息平稳绵长。可吹出来的声音,时而尖锐如裂帛,时而嘶哑如破锣,稍微控制不好,就是一声能把屋顶灰尘震下来的巨响。她不得不时刻在琴室周围布下简单的隔音结界——这倒是锻炼了她的阵法微操能力,虽然最初几次因为心神不宁,结界没布好,嘹亮的“呜哇”声还是传了出去,惹得路过的云御好奇地探头,被云音面红耳赤地赶走。
指法相对简单些,七个音孔,配合气息变化,能吹出基本的音阶。但云音习惯了琴弦的细腻触感和精确音高,唢呐的音准更多依赖气息控制和指孔按压的微妙力度,这让她起初很不适应,吹出来的音阶总是带着一种粗粝的、不太驯服的野性。
最难的或许是“舌功”。册子上提到“单吐”、“双吐”、“三吐”、“花舌”等技巧,用于吹奏快速、跳跃的乐句。云音的舌头在琴弦上能勾挑抹剔,灵巧无比,可到了唢呐的哨片上,却显得僵硬笨拙,尝试“花舌”时,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小动物在濒死挣扎,诡异得让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她无数次在吹得头晕眼花、脸颊酸麻、被自己制造出的噪音折磨得几乎崩溃时,想要把这只该死的铜管子扔出去,永远不再碰它。她甚至偷偷把它塞回那个布包裹,藏到了矮柜最深处。
可每当她坐回琴台前,指尖触到温润的琴弦,准备用熟悉的《空山凝云曲》抚平烦躁时,脑海中却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声嘹亮高亢的“呜——”,以及随之荡漾开的、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灵力涟漪。
还有妹妹笑笑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和那句“六姐,要是遇到危险,你可以拿出这个,‘呜哇——’一吹!把坏人吓一跳,给哥哥姐姐们创造机会呢!”
创造机会……保护家人……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韧的丝线,在她每次想要退缩时,轻轻拉扯着她。
于是,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深夜,或者午后家人各自忙碌的空隙,云音又会悄悄把那个布包裹拿出来,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取出那支黄铜唢呐,咬着牙,继续跟它“搏斗”。
她不再追求立刻吹出什么像样的曲子,而是从最基本的开始:稳定地吹出一个音,尽可能延长;尝试在两个音之间平稳过渡;摸索不同力度气息下音色的细微变化。
她发现,当她摒弃“这声音不够雅致”的偏见,纯粹从“发声”和“灵力引导”的角度去感受时,唢呐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它的声音直接、通透,对灵力的反应异常敏锐,几乎是她意念所至,灵力便随之附着于声波之上,扩散开去。虽然现在还无法精确控制这种附着和扩散,但至少证明了柳姨和笑笑(以及那个“老爷爷”)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种极佳的“音攻”或“音辅”载体——如果你能驾驭它的话。
慢慢地,云音吹出的长音稳定了些,不再轻易破音或走调。她能磕磕绊绊地吹奏册子上最简单的一首民间小调《凤阳歌》的前两句了,虽然节奏生硬,韵味全无,但至少……能听出是个调子了。
这个过程里,她对自己的灵力控制,尤其是将灵力与声音(尤其是这种非传统的、强振动的声音)结合的技巧,也有了全新的、粗浅的体会。她甚至尝试将一丝宁神静气的意念融入唢呐声中——效果很滑稽,嘹亮喧闹的唢呐声搭配上“宁神”的意念,产生的灵力波动充满了矛盾的张力,别说宁神了,没把人惊得跳起来就算好。但这失败的尝试,却让她隐隐摸到了一点“以音载意”的门槛。
就在云音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继续和唢呐默默较劲很长一段时间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将她推到了不得不“亮相”的境地。
起因是云玄。
这位总是神神秘秘、卦不离手的小七哥,某天卜卦后,神色有些凝重地找到月清影和云不期。
“爹,娘,”云玄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沉静,“我连续三日卜算家中近期气运,卦象皆显示‘中平偏吉’,但‘巽’位隐有‘风动’之象,主‘外客扰’、‘口舌生’。虽无大凶,但恐有琐碎烦扰临门。”
“外客扰?口舌生?”月清影若有所思,“可有更具体的指向?”
云玄摇摇头:“天机混沌,难以明晰。只知此扰与‘声名’或‘技艺’有关,来自西南方位,且非恶意,更多是……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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