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老奴记得,去岁曾有塘报,某巡抚甚至直言‘客军过境,甚于流寇’,要求客军绕道,以免骚扰地方。如此心态,谈何协同?”
“其二,后勤保障的割裂与崩溃。”主角继续剖析,手指敲击着桌面,强调着重点,“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可我大明如今的粮饷供给体系是何等模样?中央财政枯竭,辽饷、剿饷、练饷,加征不断,仍是入不敷出。粮饷下发,层层克扣,到达士兵手中已十不存五六。而且,各省往往先保障本省兵马,客军的粮饷则能拖就拖,甚至需要客军主将自行‘筹措’——说白了,就是纵兵抢掠,或与地方官讨价还价。曹文诏部为何急于求战?未必全是因为军功,很可能也是因为粮饷不济,难以久持,必须通过战斗获取补给,或者用胜利向朝廷和督师索要粮饷!一支连肚子都填不饱,后勤无法得到保障的军队,你如何要求它按部就班,等待友军协同?它只能像饥饿的野兽一样,扑向任何看似可能获得食物的目标,哪怕那是陷阱。”
陈子龙叹息道:“卧子也曾听闻,军中常有‘士饱而扬,士饥则哗’之说。曹将军部虽是精锐,恐也难逃此律。无稳固之后方,无可靠之粮台,孤军深入,实乃无奈之举,亦是最险之举。”
“其三,情报系统的失灵与壁垒。”主角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流寇能准确地在湫头镇设伏,说明他们对曹文诏的动向、对官军的部署了如指掌。而我们呢?各省、各军的情报系统各自为政,互不统属,甚至互相隐瞒。洪承畴得到的情报,是经过各方过滤、掺杂了各自意图的‘二手货’。他可能知道流寇主力大致在哪个区域,但未必能精确掌握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部已经悄然合流,并设下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套。而曹文诏在前线,他的斥候侦察范围有限,更无法获取全局性的战略情报。这种情报上的盲聋,使得他就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猛虎,再勇猛,也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主角内心:这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是政治问题,是帝国行政效率低下、中央权威衰落、地方势力坐大的集中体现。不从根本上重塑这套体系,修补匠式的改革,永远只能是扬汤止沸。曹文诏的血,不能白流,它必须让我,让所有还对这个帝国抱有希望的人看清楚,我们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积重难返的烂摊子!而想要破局,或许……真的不能指望在旧有的框架内修修补补了。)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三人都明白,解剖出这些痼疾令人痛心,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而这,将是更艰难、也更危险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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