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身影消失在废墟天际线后,聚居地陷入了另一种紧绷的寂静。等待,比面对明确威胁更煎熬。莱恩深知这一点,他必须让人们的注意力保持在有希望的行动上,哪怕只是微小的进展。
他将菌类洞穴采集到的第一批新鲜伞菇,分出大部分交给食堂,当天就在稀薄的糊糊里加入了切碎的蘑菇,并宣布这是“探索队冒险带回的第一份未来收获”。虽然每人只能分到寥寥几片,但那真实的、不同于合成营养膏的鲜味,像一颗小小的定心丸,暂时压下了不少抱怨。艾拉带着互助网络的成员,趁机向人们解释洞穴的潜力和修复计划,将“等待诺亚”与“准备重建我们的蘑菇农场”联系起来。
同时,莱恩和凯登将循环农场产出的那点可怜的小白菜,没有分食,而是精心移栽到聚居地中央、生命石板旁一个用废旧材料搭建的透明保温棚里。这几株绿色成为了某种象征。吟者和他的同伴们每天定时在这里进行“宁静共鸣”,温润的波动与肉眼可见的生机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安抚效应。人们开始习惯在领取每日配给后,来这里站一会儿,看看那抹绿色,似乎呼吸都能顺畅些许。
但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不满并未消失,只是暂时潜伏。疤面伤势未愈,但坚持参与警戒部署,他的凶悍外表和实战经验对内部潜在的骚动者是一种无形威慑。琦琦的小队在休整补充后,加强了对聚居地周边,尤其是通往第七工厂方向的巡逻和隐蔽观察哨的设置,既是接应诺亚的准备,也是防备最坏情况——掠夺者被激怒而来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一天,毫无音讯。第二天,傍晚时分,琦琦的观察哨用自制的、信号断续的望远镜,观察到工厂上层似乎有短暂的骚动和零星枪声,但很快平息,无法判断具体发生了什么。焦虑在核心成员中蔓延。
“不能再等了,”第三天清晨,琦琦眼中布满血丝,“我带一队人摸过去,至少在外围接应,或者抓个舌头问问情况。”
莱恩按着太阳穴,强行用逻辑之书分析着各种可能性,但信息不足让分析如同空中楼阁。他看了一眼保温棚里在晨曦中舒展叶片的小白菜,又望向工厂方向。“再等等,到正午。诺亚说过三天。我们提前行动,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甚至把他置于险地。”
等待的最后几小时格外漫长。聚居地里的气氛也重新变得微妙,窃窃私语再次增多。有人开始质疑诺亚是不是骗子或者已经遇害,有人则担心掠夺者会被引来。
就在正午将至,莱恩几乎要同意琦琦的出击计划时,聚居地外围的哨兵发出了信号——不是警报,而是困惑与警惕的混合信号。
从工厂方向的道路上,走来了一小群人。大约十来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几乎没有携带像样的武器,只有棍棒和几把破旧的砍刀。他们步履蹒跚,眼神中充满了惶恐、警惕以及一丝渺茫的希望。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诺亚。他看起来疲惫不堪,长袍上沾满灰尘,但步伐稳定。他身旁跟着一个格外高大的男人,缺了一只耳朵,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眼神凶悍却带着深深的疑虑和挣扎,手里紧握着一把缺了口的大砍刀。
诺亚举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独自走向聚居地大门。守卫紧张地举起武器。
“不要开枪!”诺亚的声音沙哑却清晰,“莱恩首领,我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愿意用劳动换口饭吃,也想看看‘绿色’是什么样子的朋友。”
莱恩迅速来到门口,目光扫过诺亚身后那群惶惑不安的人,最后落在那个独耳疤面大汉身上。“这位是?”
诺亚侧身介绍:“‘屠夫’……曾经的。现在他叫巴克。他和他手下这些愿意来的人,已经和工厂里剩下的那些人分道扬镳了。工厂地下种子库的入口图和初步检测数据,在这里。”他递过一个染着污渍的笔记本。
巴克(前“屠夫”)喉咙动了动,声音粗嘎:“老头说……你们这儿真能种出东西,不是抢的。还说……只要干活,就有个地方待,不会被随便打死。”他死死盯着莱恩,“我见过太多骗局。如果你骗我们……”他没说下去,但威胁的意思明显。
莱恩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指向中央保温棚:“口说无凭。我们自己也在挨饿,但我们在尝试养活自己。那里,是我们用修复的机器和找回来的菌种,弄出来的第一批东西。很小,但真的。”他顿了顿,“我们这里有条规矩:劳动换取生存,保护每一个愿意共建家园的人。但也有底线:遵守共同约定,禁止内斗和掠夺。能做到,就欢迎。做不到,现在离开,我们给一顿饭,不追究。”
巴克和他身后的人顺着莱恩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在阳光下泛着嫩绿光泽的小白菜和旁边展示的几朵伞菇。那种真实的、不属于废墟的生机,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几个人甚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记忆商人1请大家收藏:(m.qbxsw.com)记忆商人1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