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曜总部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露台。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在脚下铺陈开来,如同碎钻洒满黑色天鹅绒。江辰独自凭栏,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烟灰簌簌落下,他却浑然不觉。白日里与那些老狐狸的周旋、在李宛面前必须维持的冷峻强势,此刻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只有在绝对独处时,才敢任其泛滥的、复杂难言的心绪。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闪烁的霓虹上,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很久以前,飘向了那个早已将他的人生彻底锚定的身影——李宛。
最初的印象,是敬畏,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那时他还年少,父母早逝,偌大的星曜帝国如同一艘在风暴中飘摇的巨轮,内有权臣虎视眈眈,外有群狼环伺。是李宛,这个比他年长近二十岁、曾是父亲最得力助手也是最隐秘情人的女人,以雷霆手段稳住了局面,将他护在了羽翼之下。她教他识人辨势,教他杀伐决断,也教他如何在觥筹交错间隐藏真实的情绪。在他眼中,李宛是强大的守护神,是冷酷的导师,是星曜实际上的掌舵人。他对她,有孩子对长辈的敬畏,有学生对老师的仰慕,更有弱者对强者的绝对依赖。那种感情,复杂而纯粹,不掺杂任何绮念。
不知从何时起,敬畏与依赖,开始悄然变质。
或许是在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深夜,她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指尖不经意掠过他手背时,那微凉的触感所带来的瞬间心悸。或许是在他第一次独立完成一笔凶险并购后,她眼中那抹极少流露的、近乎赞许的柔和光芒,让他心跳失序。又或许,是在某个酒醉的夜晚,他意识模糊地靠在她肩上,嗅到她发间清冷的香气,感受到那看似纤细的肩膀所蕴含的、支撑着他整个世界的惊人力量时,心底涌起的、超越年龄与身份的莫名渴望。
他开始疯狂地追逐她的认可,拼命地成长,不仅仅是为了继承家业,更为了能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而不是永远活在她的庇护之下。他努力将自己打磨成她期望的样子——冷静、强大、无情。他成功了,他成了外人眼中年轻有为、冷血无情的商界巨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李宛面前,他内心深处,永远还是那个渴望被她注视、被她肯定的少年。
情感的堤坝,最终是在一次近乎毁灭性的危机中,彻底溃决的。
那是一场针对星曜的、精心策划的恶意做空和舆论围剿,对手势力庞大,手段卑劣,星曜股价暴跌,内部人心惶惶,连几位元老都萌生退意。江辰几乎不眠不休,四处奔走,却收效甚微,身心俱疲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他最绝望的那个深夜,李宛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她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拿出一份她早已准备好的、足以扭转乾坤的绝密资料和反击方案。那一刻,窗外是城市的霓虹,室内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和她平静无波的叙述。她就像一座永不倾塌的山,在惊涛骇浪中,为他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天空。
方案布置完毕,她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走到门口时,江辰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冲动,猛地从背后抱住了她。他将脸埋在她颈窝,身体因疲惫和后怕而微微颤抖,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
李宛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没有推开他。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他不敢深想的疲惫与无奈:“辰儿,路还长,你不能倒在这里。”
那一刻,江辰清晰地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又重组了。敬畏、依赖、仰慕、渴望……所有复杂的情感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洪流,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防。他明白了,他不仅仅是需要她,不仅仅是敬仰她,他是……爱她。这种爱,混杂着对强大力量的臣服,对智慧谋略的倾慕,对温暖港湾的依恋,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想要完全占有这轮冰冷明月的欲望。
从此,万劫不复。
他开始了漫长而绝望的追逐。李宛起初是抗拒的,冷静地提醒他彼此的身份、年龄的差距、外界的影响。但他像一头固执的困兽,用尽一切方法靠近她,讨好她,甚至不惜用星曜的权柄和自身的安危作为筹码,逼她正视他的感情。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数年,直到那一次,他为了替她扫清一个极其危险的障碍,不惜以身犯险,险些丧命。在医院醒来时,他看到守在一旁的李宛,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凤眼里,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和……一丝他终于捕捉到的、名为“心痛”的情绪。
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无法言说、也无需对外人言的诡异平衡。他搬进了她的别墅,拥有了进入她卧室的权利,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上下级,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在私密空间里,他是贪婪索求的困兽,她是时而纵容、时而冷漠、却始终掌控着绝对主导权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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