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八点，老地方。带他过来。——宛”
这简短如神谕、却又重若千钧的一行字，如同最烈性的浓缩燃料，被投入了洛云舟那早已被漫长等待与扭曲渴望熬煮得近乎沸腾的心炉之中。轰地一声，烈焰冲天而起，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冷静，乃至对“睡眠”这种最基本生理需求的感知。
无眠。注定无眠。
从确认那条信息的真实性，到瘫坐回沙发，再到被林薇和苏晴半扶半抱地送回卧室，洛云舟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魂飞天外、五感失调的极度亢奋状态。耳朵里是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和血液冲刷血管的轰鸣；眼前是不断闪现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四合院温暖的壁炉火光，李宛慵懒倚在沙发里的侧影，她指尖拂过他脸颊时冰凉的触感，她最后那句“我都记住了”的低语……交织着对“明晚”无限可能的、瑰丽而淫靡的幻想。
“少爷，您必须休息。”林薇的声音，试图穿透那层厚厚的、由兴奋构筑的屏障，“明天晚上很重要，您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休息？我怎么睡得着？！”洛云舟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在昏暗的卧室里亮得惊人，燃烧着两簇近乎癫狂的火焰，“薇姐，晴姐！快！帮我想想！明晚我该穿什么？发型呢？妆容……不，气色！我脸色会不会太差？黑眼圈！我有黑眼圈吗？”
他语无伦次，赤着脚就跳下了床，踉跄着扑到卧室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前。镜中，映出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果然泛着淡淡青黑、长发凌乱、只穿着单薄真丝睡袍的身影。那身影，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涣散却又灼热，像一只即将被献上祭坛的、美丽而惊恐的羔羊**。
“不行！这样不行！”他慌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镜中的自己低吼，“太难看了！李董会不喜欢的！薇姐！晴姐！救救我！”
林薇和苏晴迅速跟进卧室。苏晴连忙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更厚的丝绒睡袍，轻柔地披在洛云舟颤抖的肩头。林薇则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试图用按摩让他冷静下来。
“少爷，别慌。”林薇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定海神针般的平稳，尽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下洛云舟的皮肤，烫得惊人，“时间还有。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准备。现在，您最需要的，是冷静，是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再一起，一样一样地准备，保证让您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李董面前。”
“睡……我睡不着……”洛云舟摇着头，身体的颤抖却因为林薇沉稳的按摩和话语，稍稍平复了一丝。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镇定”的力量，目光痴痴地望着镜中林薇沉静的面容，仿佛她是唯一能拯救他脱离这焚心烈焰的浮木。
“来，少爷，先躺下。”苏晴也柔声劝道，搀扶着他重新回到床边，替他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想想……明天晚上，您穿着最得体、最能衬托您气质的衣服，走进那个院子，李董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您……那该是多好的画面**啊……”
苏晴的话语，如同最高明的催眠，为洛云舟勾勒出一幅他最渴望的、充满了玫瑰色光晕的未来图景。他顺从地闭上了眼睛，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胸膛，依旧在剧烈地起伏**。
然而，眼睛闭上，脑海中的风暴却愈发猛烈。幻想，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意识的荒原上狂奔**。
他幻想着明晚的每一个细节——他会穿什么？是那套浅灰色的羊绒西装，还是更显柔和的米白色？内搭的衬衫，要不要选丝质的，领口开到哪里最合适？头发是松松束起，还是自然披散？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是恭谨地问候，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诉说这段时间的“等待”？她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慵懒地倚在沙发里，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静静地打量他？会不会……再次碰触他？
想到“碰触”，洛云舟身体的颤抖，骤然加剧！光滑的丝质睡袍下，那身同样光滑的肌肤，仿佛被那幻想中冰凉的指尖再次拂过，激起一阵细密的、酥麻的战栗，从尾椎一路窜上头顶！小腹深处，一股陌生而灼热的悸动，不受控制地苏醒、膨胀，与他心中那焚身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彻底焚毁！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卧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夜灯，光线幽暗，却让他觉得更加无处逃遁。
“少爷……”林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依旧平稳，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放松。深呼吸**。”
洛云舟听从了。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试图将那些疯狂的幻想和身体的悸动压下去。但它们像是最顽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神。
时间，在这种极度亢奋与自我折磨的拉锯中，被无限地拉长、扭曲。秒针每跳动一下，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敲击一次。他一会儿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恨不能立刻就是明晚八点；一会儿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怕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就要面对那场决定命运的“审判”**。
他起身，下床，又一次走到镜前。这一次，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的、城市不夜的微光，静静地看着镜中那个朦胧的、美得不真实的影子**。
长发，苍白的脸，纤细的脖颈，单薄的肩……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而存在的。他的生命，他的呼吸，他此刻这焚心的等待与激动，全部的意义，都系于明晚那短暂的会面。
一种深沉的、近乎宗教般的献祭感，取代了部分狂躁的兴奋。他像一个即将走上祭坛的圣处女，怀着对神明的无比敬畏与狂热的爱慕，以及一种甘愿被拆解、被享用的、扭曲的幸福感**。
就这样，在无尽的幻想、焦灼、自我审视与献祭般的激动中，洛云舟睁着眼睛，度过了这漫长的、没有一秒真正入眠的夜**。
窗外，天色由浓黑，渐渐转为深蓝，再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悄然爬上了他苍白的脸颊**。
新的一天，终于来了。
而那场他用整个灵魂与肉体去期待、去畏惧、去献祭的夜宴，也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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