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屏幕还亮着，青芦湾泵站的建筑图纸在电脑上没关。令狐长生没动，手指在键盘边缘停了两秒，接着调出湿地保护区的地形图。两张图并排，排水渠的走向和地下暗流的标记对上了。
“这里能通。”他说。
周正仁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吴茵刚才说的话——“蓝色铁门”“消毒水混水泥的味道”。他没重复，只问：“车呢？”
“还没出监控范围。”技侦员头没抬，“最后出现在湿地西口，没牌照，车身遮挡。七分钟后信号丢失。”
“不是丢失。”令狐盯着车轮压过泥地的痕迹，“是进了禁入区。”
周正仁凑近屏幕。车轮印在湿地上中断，前一段压痕角度偏左，车身高度略低，说明右前轮曾陷进软泥。他让技侦把七分钟内的所有监控帧拉出来，一帧一帧过。
“停。”他指屏幕右下角，“这个反光。”
画面模糊，但能辨出车门边缘一道金属反光，形状不规则，像是贴了修补片。令狐放大局部，对比第124章监控里那辆面包车的车门修补痕迹，位置、弧度一致。
“同一辆。”他说。
“医疗运输车改装的。”技侦补充，“离地间隙高，后轮加宽，能走浅沼。”
周正仁立刻下令调取全市近三个月无牌改装车报案记录，同时让突击队准备装备。令狐转身去了物证室，拎出便携式质谱仪和探地雷达模块，检查电池和探头。
两小时后，四人突击小队在湿地西口集结。泥地松软，车轮印在二十米后彻底消失，被芦苇和浮草覆盖。无人机升空不到三分钟就失去信号，电磁干扰太强。
“靠脚。”周正仁说。
队伍分两组，沿排水渠两侧推进。泥水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得试探。令狐走在最前，质谱仪探头贴着地面，屏幕上的波形图缓慢跳动。
五十米后，波形出现异常峰值。
他蹲下，用镊子从车辙末端的泥里取样，放入检测仓。三十秒后，屏幕上跳出成分分析——乙二醇醚类改良添加剂，与H-07颅骨沉积物匹配度99.8%。
“是ZH-3。”他说。
周正仁走过来，看了眼数据，没说话，挥手让队员继续向前。
又行进两百米，芦苇突然稀疏，一片焦黑区域出现在眼前。地面有焚烧痕迹，植被碳化，中心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令狐走近，用探地雷达扫了三圈，确认地下无掩埋物。
“车烧过。”他说。
一名队员从灰烬里扒出一块未完全焚毁的皮革碎片，边缘卷曲，表面有烙印痕迹。令狐接过，用放大镜看。
蛇形纹身。
“和监控里驾驶者手背上的图案一致。”周正仁说。
令狐把碎片装进证物袋，随即在残骸周围排查。电池组外壳变形，但存储芯片还在。他取出，用应急供电模块接上，连接笔记本。
技术科远程协助，二十分钟后，芯片数据恢复成功。
GPS记录显示，最后一次行程起点为安和康复中心地下车库，终点坐标正是这片湿地，时间是H-07尸骸被发现前六小时。
“车从康复中心出来，载着东西，来这儿烧了。”周正仁说。
令狐盯着屏幕上的路径线。从康复中心到湿地，绕开所有主干道，走的全是施工便道和废弃管线通道。这种路线，只有熟悉市政工程的人才找得到。
他正要说话，周正仁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吴茵。
“我查了父亲的旧档案。”她的声音很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他二十年前参与过青芦湾湿地生态修复项目，是技术顾问。”
周正仁看了令狐一眼。
“项目由宏远市政承建。”吴茵继续说，“他提过，现场有个临时医疗站，专门处理工人突发伤病，但从来没对外公开过。”
令狐立刻调出1998年市政工程外包名单。宏远市政，中标单位，负责人赵德海。
“同一家公司。”周正仁低声说。
“父亲还留过一份手记。”吴茵说，“我没细看，只记得一页上写着‘药剂编号ZH-3，用于骨组织强化实验，来源不明’。”
令狐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周正仁问：“手记现在在哪？”
“在我家保险柜。我马上回去找。”
“别。”周正仁打断，“你现在就待在办公室，锁好门，等我们回来。”
电话挂了。令狐已经把GPS路径图和工程名单并列打开。从康复中心到湿地，再到当年的生态修复项目区，三条线几乎重合。
“不是偶然。”他说。
周正仁盯着地图上那个焦黑点。临时医疗站如果存在，位置应该就在附近。但现在的地表已经被焚烧和淤泥覆盖，雷达扫不出结构。
“得挖。”他说。
令狐点头，正要下令，一名队员从残骸另一侧喊了一声。
“这里有东西。”
他们走过去。那块金属是车顶支架的一部分，烧得只剩半截。支架内侧卡着一小块塑料片，颜色发黄，像是从某个容器上崩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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