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营地走了一圈。
每个人都低头做事,没人多问。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晚。成败就在这二十四小时。
空气很紧,不是害怕,是知道自己在扛什么。
营地在四千米高的山上,四周都是山,风一直吹。帐篷用合金撑着,外面有抗灵波涂层,里面全是导管和线路。中间是指挥区,有主控台、通讯设备、发电机和医疗舱。四周有七个模块,对应七个阵眼的操作台。夜里灯光亮着,像一座孤岛浮在黑里。
我回到高台,打开终端看记录。西岭的异常数据标红了三次,每次隔十分钟,像钟表一样准。
这不是巧合。
我拿出随身带的白泽石板,手指摸上面的纹路。这些线很老,很简单,但能引动天地节奏。传说这是白泽宗师生前刻的,藏着他对“秩序”和“混乱”的理解。每次我拿不定主意,就会摸它一会儿,好像能清醒一点。
我记得白泽说过一句话:真正重要的准备,不是你做了多少事,而是到最后,你还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我收起石板,走下高台。
陈岩正蹲在外围桩基旁拧螺丝。他手稳,动作不快,但每一扣都很牢。我走过去,接过工具,蹲下帮他固定最后一根支架。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递来一颗新螺钉。
我们一起把桩基打进地里。泥溅到裤脚上。做完后,我拍拍手,他也站起来,拍了拍肩上的灰。
我们就这么站着,谁也没开口。
但我知道,这一下午的沉默比什么都重。
我们不是上下级。我们是必须把命交给对方的人。在这场对抗未知的战斗里,信任是最少也最硬的东西。你没法靠命令让人拼命,只能靠一起经历过的生死,换来不用说话也懂的默契。
天快黑时,我把所有人叫到中央空地。
“做个演练。”我说,“闭眼,结阵,只用灵力感应。”
他们都明白。
七个人站成北斗形状,闭上眼。我站在中间,伸手,掌心向上。
灵力开始流动。
一开始只是指尖麻,接着一股暖流从肚子升起,传到全身。我能感觉到每个人的灵压:魏沉像石头一样稳,阿哲像水流一样活,苏葵像月亮一样冷,陈岩像火一样热,赵临像金属一样硬,而我努力保持平衡,作为中心引导大家。
一道光从我手上冒出来,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六个人的能量连上了。到赵临时,光顿了一下。
我能感觉他不稳定。
不是能力不够,是心里有事。
我睁开眼,看他眉头皱着,额头出汗。那只机械手在抖,明显在忍情绪。我咳了一声,用暗号提醒他调整节奏。
苏葵在他旁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肩膀。
那一瞬间,第七道光稳住了。
七条光线汇到中间,在空中成了一个完整的圈。光流转,画出北斗七星的样子,慢慢转,发出淡淡的金光。
没人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这一刻,信任回来了。
演练结束,大家睁眼。有人松口气,有人低头调呼吸。赵临看我一眼,点了头。
我也点头。
夜深了。
我走出营地,往高崖走。风比白天凉,吹在脸上,带着土味。脚下小石头滚,发出轻响。抬头看,雾少了,星星露出来,一颗一颗,静静亮着。
远处的山不动,地底的节奏还在。
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像大地的心跳,慢而重。那是七脉地核的能量,也是我们要唤醒的源头。更远的地方,有一道裂缝在悄悄变大——那是“门”的开始,通向另一个世界。一旦打开,现实规则会被撕碎,很多可怕的东西会进来。
我想起小时候躲雨的那个山洞。雨水滴在石头上,打在水坑里,一声一声,像节拍。那时我不懂责任,也不懂什么叫一个人扛事。我只是个孩子,缩在角落,听着雨声睡着。
但现在我懂了。
我不是在等风暴来。
我是要亲手把它停住。
我低头看手里的控制器。屏幕黑着,电量满。
明天,只要按下这个按钮,一切就开始。
那一刻,七脉共鸣会引爆三年积攒的能量,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网,永远封死那道“门”。代价很大——我们七人会变成阵眼的一部分,灵魂和地脉连在一起,再也出不来。但这值得。比起无数人陷入混乱,这点牺牲算什么?
我转身往回走。
营地灯还亮着,每个人都在岗位上。陈岩在巡逻,苏葵盯着屏幕,魏沉和阿哲轮流守御劫戈,赵临坐在假媒介舱前,记数据。
我走到指挥席,坐下。
终端亮了,显示七条能量线都在,心跳正常,设备绿色。
我打了一行字:最终准备完成,全员待命。
然后合上盖子。
外面风大了,吹得帐篷边啪啪响。
我抬头看远处的山影。
雾还在动,像在呼吸。
我知道,它也在看着我们。
而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冒充西岭值班员的人,也许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找最好的进攻时机。但他不知道,真正的西岭阵眼三天前就被悄悄换了。现在的信号,是赵临做的量子拟态发生器,专门用来钓内鬼。
这场战争,不只是拼力量。
更是拼脑子。
我闭上眼,一个个想起他们的脸。
如果我们没能回来,请记住,我们曾站在这里,面对深渊,一步都没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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