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质声音很大，新郑城内所有人都能听到，而距离最近的一些百姓，听闻之后，互相之间看了一眼。
脸色......
很平淡，甚至是......漠然！
而这被韩非看在眼中，稍稍有些安心。
“大柱国，你可看见了？这就是我韩.国百姓，这便是我新郑，人人对你秦国，并无归属感！他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韩非十分开心，朗声大笑。
嬴质并未立刻反驳，而是微笑着看了看韩非，又看了看新郑城内的百姓。
在笑声落下之后，有一位老者走了出来。
上了年纪，身体不好，拄着拐杖还颤颤巍巍的，可走上来之后，却并未看向韩非，而是双眼直视嬴质。
“大柱国！我曾听闻你在秦国的举措，以人为本，人人可食灵米，人人皆能买玄兽肉，而在一座城邑当中，城伯和售卖玄兽的商人沆瀣一气，被你活生生剥下人皮，一切皆是为了百姓生活。”
老者说着，浑浊的双眼当中，陡然绽放出两道光芒。
“我想问问，这一切，是你大秦子民独有的待遇吗？”
这个问题，让韩非眉头一皱，意识到了这话里的特殊味道，心中立刻急切。
而嬴质也没细想，沉沉点了点头。
“的确是我大秦子民特有的待遇。”
嬴质从来不屑于说假话，也更不愿意拐弯抹角，所有的一切，都做在明处，只是这个回答，却让韩非觉得不能理解。
忍不住口中喃喃：“若是我来回答，为了收取民心，会给出一番冠冕堂皇的回答，为何......”
“冠冕堂皇又有何用？说得出，做不到，会让人心寒。”嬴质低声笑了笑。
而下面的老者颓然摇了摇头。
“看来，秦国大柱国也不过如此，你所言之人道，的确推行开了，但却只有秦人才能享受，若是我等归附，就会低人一等，被秦人站在头上和被韩.国贵族盘剥，都是一样。”
“我等归附，也是饱受欺凌，还不如奋起反抗。”
而这个问题，也是韩非对这人道，最不解之处。
当年它曾针对这一点，问过荀子。
推行人道，针对本国百姓，的确会让百姓归心，但提升国力，可以更好的争霸，可若是收取一国之后，该如何对待他国百姓？
这一点，韩非始终没想通，在实践当中也未曾得出答案，但就算想通了也无用，韩.国的能力决定了，他根本无法争霸九州，就算做到最好，也只能自保。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可以得到答案了。
韩非转头看了看嬴质，只见他微微一笑，并不急躁。
“看来我所说之人道，已经被九州百姓所熟知，我也曾听闻，六国当中，百姓和贵族之间的矛盾日益深化，而这些在我大秦，却是没有的，因为贵族，已经被我杀完了。”
说着，他微微向前走了一步。
“这些你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我要说的另外一点是，在我大秦之内，已经开始建设学堂，无论出身，不管成人或是孩童，都可读书写字，或者根据每个人的天赋，进行特殊的培养。”
“今日收取韩.国，却也没想奴役你们，我大秦之内推行的一切，都会在韩.国展开，你等头上不会站着贵族的身影，人人可学文，可习武，让你们有一技之长。”
“这才是我所说之人道。”
“至于秦人，韩人之分，只是你们太过狭隘罢了，都是九州生民，同胞手足，往前推一推，大家都是大周的百姓，只是地域不同罢了，为何分出你我？”
众百姓愣了愣。
嬴质说的在理。
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嬴质也不犹豫，继续道：“而且你们想想，划出这些分别，是你们所愿的吗？还不是因为世间变换，你们只能随波逐流，可若是将来都能习文练武，不论世间如何变化，都能有一技傍身。”
这话说的很有诱惑力，比任何冠冕堂皇的保证，都要让人心驰神往。
就连韩非，都忍不住开始思考：“这才是人道？”
他的理解能力远超百姓，开始思考嬴质所说，可仿佛还缺了一点什么，眼前好像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可大柱国，你所说的确很美好，但就凭你今日红口白牙一说，我等怎能相信？”老者继续问道：“老朽多活了几年，世事变迁，不敢说懂也略知一二。
争霸天下，要的是人口，韩.国虽然势弱，但归入秦国，使得国力大增，可以更好的争夺天下，而等一切平定之后，如何对待我等，不还是你说了算？”
“你错了，收取韩.国，对大秦来说，不是提升，反而是一种拖累，建设学堂，教育孩童，都需要大量的投入，而且......”嬴质毫不隐瞒，提高声音，让城中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就算有人真心觉得大秦做得好，但人多了，就难免鱼龙混杂，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哪怕只有一两个，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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