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声名狼藉（二）
和魏东平分开后，贾瑞把这件事情来回思考了一番，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帽。
当初自己还兴奋异常，真以为能通过相亲，高攀上一个金枝玉叶呢，结果却是人家所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
现在好了吧？
被人家贾府老太太给打上了一个标签，自己配不上那些武勋家族的庶女、孤女。
不仅如此，这些贵夫人们还不约而同，给贾瑞扣上了一些诸如轻薄无行、寡廉鲜耻之类的恶名，等于直接把贾瑞的婚恋价值给打压到尘埃里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贾瑞再想要寻找到一个大家闺秀作为贤内助，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除非他能考中进士，那又是另外一说。
不过，一想到自己针对王熙凤所定下的计谋，贾瑞便又无所谓起来。
反正过上一段时间，自己都是要把王熙凤娶进家门的，与其到时候，让众人惊讶得咋舌，传播得沸沸扬扬，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个坏名声打出去。
到时候北平城中众人，对于自己的放浪形骸之举，也都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说不定影响便会小一些。
贾瑞这么一想，便心平气和起来。
至于这其中的内幕，他也不打算告诉那位便宜祖父，省得让他因此而生闷气。
王熙凤涉及重利盘剥一事，被锦衣府盯上之后，黄司官等人只花了两天功夫，就查了一个水落石出，来旺儿夫妇俩及其儿子来顺，也一并被拘押起来。
本来，来旺儿夫妇俩的嘴巴还是很紧的，纵使黄司官下令严刑拷打，二人也一个字没有透露，让黄司官都不免有些钦佩起来。
这时候，有人向黄司官建议说，来旺儿的那小子来顺虽然年轻，但他在外头吃酒赌钱，仗势欺人，可以说无所不为。
这种人属于典型的吃软怕硬，不如把来顺也抓起来，一顿杀威棒打下去，总能问出一些线索吧。
黄司官连声说好，立即采纳了这个意见。
来顺虽然是一个仆人，但他有王熙凤身边的红人来旺儿媳妇护着，从小没吃过什么亏，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轻重？
他又禁不住锦衣府官员们的一顿杖责，还真以为像黄司官所说的那样，只要他把了解到的情况都说出来，保管能放他出去，毕竟这件事情都是主子们所指示的，与他们这些下人没有关系嘛。
于是，来顺便竹筒倒豆子，将所听到的情况都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仅如此，涉及到的高利贷规模既已超过五千两之巨，差点把黄司官都吓了一跳。
来顺只是偶尔听他父母讲起过这些事情，便有如此大的银钱规模了。
那要是将整个事情盘问清楚，王熙凤所放出去的高利贷，岂非高达上万两银子？
在这个过程中，王熙凤有没有借助荣宁二府以及她叔叔王子腾的权势，对这些借贷者威逼利诱，威胁恐吓？
这是不是还涉及到恶意诉讼，滥用权力？
锦衣府堂官赵全得知后，感觉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向忠顺王张诗同做了汇报。
张诗同遂于次日内阁会议上，将此问题抛出，并指出，一个王熙凤不算什么，怕就怕，北平城中还有无数个王熙凤啊？
张诗同的意见，是要对此事进行彻查，顺藤摸瓜，举一反三，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但北静王水溶却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还是一码归一码，谁犯了错误，把她揪出来也就是了，也能起到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了。
“为了防止人心动荡，还是不要轻易把斗争扩大化才是啊。”北静王水溶沉声说道。
他的意见，也得到了其他一些大臣们的赞同。
今上表扬北静王水溶所言，乃老成持国之论，最终议定，将王熙凤收押监狱，命令女官会审。
王熙凤的丈夫贾琏，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他也参与此事，但不管如何，他作为王熙凤的丈夫，在一定程度上也难辞其咎，也需要到锦衣府，接受诸位司官的盘问。
贾瑞躲藏在路边一辆马车之中，冷眼瞧着贾琏、王熙凤二人，披头散发，被黄司官带来的人团团围住，押送到锦衣府去，他的嘴角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妇，总要和离了吧？
最终，锦衣府认定，王熙凤重利盘剥一事，涉及到的银钱规模超过一万二千余两，此事由王熙凤一手主导，来旺儿夫妇俩积极参与、尽心操办、全力协助。
荣府其他人，包括荣府史老太君、世袭一等将军贾赦、工部员外郎贾政以及邢夫人、王夫人等，对于此事都不知情，也不曾从中获利，自然也就不用担责。
贾琏作为王熙凤的丈夫，承担连带责任，其候补知府职务，予以免除。
忠顺王张诗同也召集了贾赦、贾政二人到府上，相互之间恳谈了一次，叮嘱他们俩一定要从严治家，再不可发生类似贪赃枉法之事，以免给列祖列宗蒙羞，到时候可是悔之晚矣啊。
这番话说得就比较严重了，吓得贾赦、贾政二人连忙跪下认错，磕头不止。
至于来顺，他虽然也知情，但考虑到亲亲相隐，也不便苛责于他，遂依照黄司官的承诺，将来顺给放出了天牢。
王熙凤本人属于主犯，按律应当流放、迁徙到边疆一带。
但考虑到王熙凤在发放高利贷时，尚未造成严重后果，她又是九省统制王子腾的侄女儿、荣国公府的长房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遂准许其花钱赎罪，合计罚银八千两银子，至于原有的一万二千两高利贷，作为赃款，全部收归国库所有。
来旺儿夫妇在王熙凤的指使下，也犯了重利盘剥之罪，但他们夫妇俩拿不出那么多罚银，或者说，他们俩舍不得把银子拿出来，想把历年积累的银两都留给儿子来顺，于是便依律流徙辽东。
在锦衣府堂官赵全的全程督办下，这个重利盘剥案件，查得快，判决得也很快，前后加起来，十天时间都不到。
以至于荣宁二府中诸多下人，回想起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琏二奶奶，这下子是真的不可能再在荣府重掌大权了，她已经在北平城中都声名狼藉、臭名昭着了，都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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