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信是被人架着来到李破面前的。
一身袍服挂在身上,晃晃荡荡,人确实瘦的有点脱相了。
尉迟信比他弟弟大了五六岁,人还不到五十,虽说在这年月将近五十的岁数已算是进入了暮年。
但那说的其实都是劳苦百姓,风吹日晒,加上常年劳作,能活到五十多都算是高寿之人。
不过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又是另外一个说法,早些年尉迟信还在军中吃过一些苦,可后来在李破身边任职,也就少经战阵了。
没犯事之前,尉迟信看上去比他弟弟如今的样子还要年轻一些的。
现在则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头发胡子都白了,身体瘦弱,面容枯槁,一双昏黄的眸子没有一点光彩。
整个人好像都散发着即将腐朽的味道。
李破瞧了瞧,这厮是垮掉了?
他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高官厚禄哪一样落下他了?不知珍惜,屡屡犯蠢,还出身世族呢,比之刘敬升,王智辩,张伦这些草莽出身的人都不如。
看着尉迟信那凄凄惨惨的样子,李破起身下堂。
尉迟信眼珠转动了几下,好像才看清堂上的人是谁,猛的一阵挣扎,把搀扶他的人挣开,一下趴在了地上。
声音嘶哑,有如鸦鸣,“臣……罪臣参见……参见陛下,陛下啊……”
一边含混的说着,脸上却已涕泪横流。
李破……
堂上众人除了阿史那荣真嫌弃的哼了一声,她最见不得男人这个熊样,其他人都面露不忍之色,感同身受的别过了脸。
李原更是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
李破来到尉迟信身前,沉默良久,挥了挥手,“太子和贵妃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窦诞和上官仪身上一松,立即起身施礼,退出了厅堂,在堂中护卫的羽林军士也纷纷离开。
等人都走了,李破皱着眉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尉迟信,一声冷笑,“行了,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全是你咎由自取。
装疯卖傻,可蒙混不得。”
李原愕然抬头看着父亲,这是装的?
成年人的世界这么脏的吗……
阿史那荣真大怒,上去一脚把尉迟信踢的翻滚了两圈,尉迟信惨叫了一声,被踢的翻了肚皮。
好嘛,这一家子……
李破拉住还要动手的阿史那荣真,就尉迟信现在这个样子,来上这么几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只见尉迟信在那哆嗦了半天,却是爬了起来,把头埋在胸前,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在李原目瞪口呆中,只见他慢慢一躬到地,“陛下,臣也是没法子……”
李破一下就被气乐了,“你……好你个尉迟要君,还真他娘的是装的,脸呢?早年那些旧人,就算本事不济,各个也是一身肝胆,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李破围着尉迟信转了一圈,啧啧连声,“装的还挺像,若非是朕瞧出些端倪,还真就被你蒙混过去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蒙骗朕躬,一错再错,作死吗?”
虽说尉迟信确实是装样,可演的很真,身子虚弱,形销骨立,此时被当面拆穿,他却只微觉尴尬,甚至还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他这装的太累了,如果皇帝一直不来理会,他这么装下去说不定哪天真就去见了尉迟一族的列祖列宗了。
费了老大力气才直起腰杆,“臣也不想的……”
尉迟信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就是那会怕的厉害,又觉没脸见陛下……心思烦乱,夙夜难眠,几天下来须发就都白了。
府里的人见此,都很慌张,也没个主意,只在旁边劝臣保重身体。
臣担惊受怕的,也是一时糊涂,就想起了孙膑的故事,陛下您也知道的,臣出身将门,念的书不多,看的还都是兵书,也就知道个孙膑……”
一口气说了很多,这厮咳嗦了起来,还伸手揉了揉腰腹,抽了几口冷气,其实阿史那荣真没怎么用力,不然他哪里还爬的起来?
李原犹自惊诧,不说这位前兵部尚书装疯卖傻,准备逃避罪责的奇事,就说这位被拆穿之后竟是如此镇定,也是李原难以理解的。
不过李破虽说又被气的不轻,可却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尉迟信虽说才能不怎么样,但毕竟出身将门,是领过大兵,见过阵仗的人,开国之功,你道只是区区四个字而已吗?
这样的人能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值得奇怪,但想要击垮他们的精神可不容易,这也是李破听说尉迟信在府中精神出了问题时,就感觉不太对劲的原因所在。
好嘛,原来学的是孙膑那倒霉蛋……
李破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耍弄小聪明的蠢货,看着他那张憔悴的瘦脸上努力挤出来的讨好笑容。
从去年积累到现在的恼怒却是一下消了大半。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路走过来的老兄弟,一时犯蠢……他娘的也是自己太念旧情,才会把他放在兵部尚书位子上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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