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安加大扳她肩膀的力道：“年年，你看着我！”
“你和我都清楚不是吗？你和我都感觉到了不是吗？宁鹤之他就是导致我爸跳崖的凶手！”
“你敢说，你敢说他没有参与这件事？你敢说他没有对我爸动手？你敢吗？！”
“年年，你不敢。”
许岁安松开手，声音已经哑了：“年年，我也不敢。”
他一松手，游年年就好比风中落叶，失去了支撑力，颓然地倒在病床上。
她近来本就瘦弱，腰肢很薄，现在唇上更是没有了血色，抖如筛糠。
许岁安说的没错，她不敢。
她原来对宁鹤之没那么信任。
又或者是说，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生隙。
“证据呢？”她用尽全身力气仰头，问许岁安，“你有什么证据？”
许岁安像是知道游年年会这么问，抿唇：“年年，等你情况稳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听他这么说，游年年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明明天气还很闷热，这个时候，她却像是掉进了冰窖，后背蕴出冷汗，病号服紧紧贴在肌肤上。
舔舔干涩的唇瓣，她徒劳地张张嘴，没有答话。
她是了解许岁安的。
他能这么说，那就证明，对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他已经有了证据。
宁鹤之……真的是搞垮许家的罪魁祸首？
“吱呀”一声，楚烈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你们说什么呢，年年，你脸色怎么不好看？”
游年年笑的勉强：“没什么。”
楚烈哪还看不出来她的心思，瞪一眼许岁安：“他说什么了？”
游年年仍然是摇头：“没什么。”
楚烈急了，去揪许岁安的衣领子：“不知道病人要好好休息吗？就你嘴碎就你嘴碎！”
许岁安掰开楚烈的手，脸上冷沉：“我只是说了一些她迟早都该知道的事情。”
说罢，他转身欲走，到了病房门口，却又回过身来：“年年，你记得小时候，巷子里，大家都是怎么说的吗？”
“东巷宁家和西巷游家，从来就不合。”
“啪嗒。”
他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烈再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他这是……”
“又和你提起了许家的事？”
游年年按按太阳穴，无声点头。
她突然察觉，自己好像一开始就错了。
楚烈拧眉：“当年的事儿，哪是你们小辈能弄清楚的？你想这个做什么？许家也是气数尽了，没有谁家能够一直昌盛的。”
“可是，”游年年脱口而出，“如果这件事和宁鹤之有关呢？”
这话一出，游年年自己都楞了一下。
原来自己心底里，竟然已经开始怀疑宁鹤之了吗？
楚烈也是一怔：“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这样，”他的声音也抖起来，“年年，那我们都错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月光很静，偶尔有风吹过，在空气中荡起一片涟漪。
谁都没说话。
良久，还是游年年开口。
“烈哥，不会的，我相信他。”
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急切地寻觅一个知音：“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对吗？”
楚烈苦笑：“世事难料，年年，我们都清楚，宁鹤之不是什么好人。”
“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游年年听罢，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无力地跌在床上。
只能喃喃：“……不会的……我得相信他……”
楚烈站在她身边，只觉得眼眶涩涩，动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这是这姑娘的一劫。
得她自己渡。
……
次日里，许岁安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楚烈上次在机场吃了亏，这次就警觉多了，特意找了私立医院，建在半山腰，私密性极好。
因此他推游年年出医院的时候，也完全不用担心被拍到。
“也挺巧的，那个人就在医院旁边的疗养院，不远，我推你过去。”
游年年身体还未好全，出行需要坐着轮椅，不止怎么，她心中突然有些涩涩：“你就这么希望我快点知道真相吗？”
许岁安面无表情：“年年，你知道的，真相对我的意义。”
“如果对方不是宁鹤之，你估计会和我一样迫切。”
“毕竟死的是我爸，是我妈，也是从小把你当亲女儿疼的人。”
他把话说的太过直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直插进游年年心房。
疼的她喘不过气。
于是一路无话。
这个疗养院，虽然名义好听，但实际上约等于一座小型监狱。
上流权贵家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都在这儿处理。
女护工都生的高大，身材魁梧不像是女人，打开一扇门，对许岁安道：“就是这儿。”
游年年抬眼去看。
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消毒水味，比医院还像医院，床单被套都是雪白，窗户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人，身形瘦小，头发斑白。
游年年猛的看向许岁安：“你……”
还未等她说完，那人就回过头——
赫然是宁家的老管家！
一个月不见，他已经苍老许多，皮肤皱巴巴缩成一团，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死气沉沉。
见到他们，眼神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还是许岁安开口：“说说吧，宁鹤之的事。”
老管家沉默地看了游年年一眼。
“你想知道？”
游年年僵住，没有动作。
老管家却像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挣扎，自言自语：“你想知道。”
他感叹：“到底啊，宁家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能顺遂。”
许岁安嘲讽：“还不是造孽太多，报应到了。”
老管家也不气，缓缓开口：“既然你今天把人带到了，那我就权当讲故事了。”
“三年前吧，二少爷回来了。”
“老爷子晚年得孙，自然舍不得抛弃，也就接他回了宁家。恰巧那时候大少爷不争气，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儿，老爷子就存心让二少接触家中事务。”
“一来二去的，二少的能力也慢慢被看好，那对付许家的任务，自然也就交给了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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